齿轮与咒典的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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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占卜

垃圾中转站那扇锈迹斑斑的金属闸门,在沉沉的暮色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闭合。

海蕾斯紧紧裹着那件袖口早已磨破的灰布外套,瑟缩着身子,随着领薪的队伍缓缓向前挪动。

腐烂食物散发出的酸臭气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一股脑地朝她扑来。

她努力踮起脚尖,眼巴巴地望着前方,铁桶里那稀粥泛着浑浊不堪的微光,恰似头顶那盏摇摇欲坠、忽明忽暗的白炽灯。

垃圾中转站乃是这座城市各类垃圾的汇聚之地,堆积如山的垃圾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足以令人窒息的恶臭。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肩负着将垃圾进行分类处理的重任,判断哪些该焚烧,哪些该掩埋。

倘若不及时处理这些堆积如山的垃圾,这座本就逼仄狭小的城市,迟早会被垃圾彻底吞没。

然而,那些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人,却仅仅把一些残羹剩饭当作给他们的报酬,似乎从未思量过,这些身处社会底层的人们,同样需要尊严,同样怀揣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

“今天的面包怎么这么软?”排在前面的老杰克用指甲使劲敲了敲分发台,那铁勺与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惊得梁上的老鼠四处逃窜。

海蕾斯低头瞧了瞧自己掌心的面包,边缘还带着烘焙时留下的焦痕,这在平日里绝对称得上是“优质品”。她不动声色地将面包悄悄塞进怀里,粗糙的麻布衣服摩擦着皮肤,疼得厉害。

身后突然传来碗碟碎裂的清脆响声,她猛地转头,只见史密斯正用肮脏的手指在锅底使劲挖着残渣,乱蓬蓬的胡子上沾满了米粒。那张布满刀疤的脸隐匿在阴影之中,显得格外狰狞,左眼下方那道斜贯至下巴的刀疤,犹如一条扭曲蠕动的蜈蚣。

海蕾斯下意识地捂住胸口,面包的棱角隔着布料,硌得肋骨阵阵生疼。

“看什么看!”史密斯猛地抬头,那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瞪着海蕾斯。海蕾斯惊慌失措地转过身,只听见他低声咒骂:“上面那些杂种,就会拿过期面包来打发人……”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海蕾斯百无聊赖地数着墙上的霉斑,以此来消磨时间。

那些暗绿色的斑块,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在潮湿的墙面上肆意蠕动。当她终于领到食物时,却发现稀粥里竟然漂浮着几只煮熟的蟑螂——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这也算是“高蛋白加餐”了。

她蹲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喝着粥,还用舌头仔细舔净碗底的残渣。眼角余光瞥见史密斯正用刀尖费力地挑着指甲缝里的秽物,那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她的胸口。海蕾斯紧紧攥着怀里的面包,指甲几乎深深掐进掌心。

海蕾斯缓缓离开站点,穿过狭窄且昏暗的巷道,朝着家的方向踽踽独行。

巷道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潮湿霉味,墙壁上满是斑驳的污渍,偶尔还能瞧见老鼠在角落里惊慌地穿梭。她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但心底却依然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在穿过宛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巷道时,海蕾斯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加快脚步前行。

就在转角处,阴影突然扭曲变形,幻化成一个人形,史密斯那令人作呕的口臭瞬间扑面而来:“小丫头,藏得倒是挺严实啊?”

海蕾斯抬起头,勇敢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尽管心中充满了恐惧,但表面上却强装镇定:“什么东西?你看我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样子吗?史密斯先生。”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冷静,然而内心却早已如同乱麻。

史密斯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打算自己交出来了。”话音刚落,他便朝着海蕾斯的胸口伸出了那只肮脏的手。海蕾斯试图阻拦,奈何双方力量悬殊过大,那块面包很快就被他夺了过去,甚至连一点破损都没有。

史密斯抓起面包,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麦粒碎屑顺着胡须纷纷滚落。海蕾斯盯着他咀嚼的下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葬礼上啃食供品的老鼠。

海蕾斯望着他那副风卷残云的模样,心中犹如被针扎一般刺痛,但她深知自己无力反抗。

史密斯吃完面包后,那贪婪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海蕾斯身上。她下意识地整理好衣物,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史密斯从背后粗暴地拉住。他用力一拽,将海蕾斯狠狠放倒在地。

“你还要干什么!?”海蕾斯惊恐地大声喊道,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颤抖。她眼睁睁地看着史密斯解开裤腰带,心中瞬间被绝望所笼罩。她拼尽全力反抗,却只是在身上徒增了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两分钟后,史密斯心满意足地匆匆离去,只留下海蕾斯瘫坐在地上。她的目光呆滞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她曾想过一死了之,但对死亡的恐惧又让她望而却步,最终只能任由这些痛苦的念头在脑海中翻江倒海。

远处飘来一阵腐烂的花香,她低头瞧见水道里漂浮着一张白纸,那形状竟与塔罗牌如出一辙。

她用一只手艰难地撑着墙壁,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缓缓站起身来。她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朝着另一条巷道走去。

那条巷道昏暗而神秘,路两边瘫坐着一些形容憔悴的人,面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不时有穿着奇异的人上前询问,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蒙着面,仿佛在刻意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海蕾斯来到一个由几块破布搭建而成的帐篷前,停下了脚步。帐篷里坐着一位以占卜闻名的老婆婆,她小的时候父亲曾带着她来过这里。

当时,占卜的结果是父亲注定会失去一切。父亲对此嗤之以鼻,甚至对老婆婆破口大骂,然后拉着她匆匆离去。但后来,父亲真的失去了所有。

海蕾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帐篷,只见帐篷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老婆婆身披一件黑色长袍,只露出一小部分饱经风霜的脸。

她面前的桌上放置着一个闪烁着神秘光芒的水晶球,另一边则是 78张陈旧的塔罗牌。长桌的另一边坐着一位蒙面女子,身着华丽服饰,显然来自上层社会。

老婆婆看到海蕾斯进来,指了指旁边的长凳说道:“请你到那边等待一下吧。”海蕾斯轻轻点头,找了个空位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水晶球正映着蒙面贵妇的脸庞。老婆婆那双枯瘦如柴的手指在牌堆上缓缓摩挲,每张牌面都泛着岁月留下的陈旧包浆。

“你想占卜什么呢?女士。”老婆婆用一种神秘而低沉的声音询问道。

“我想占卜一下我的恋爱走势。”蒙面女子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与憧憬。

老婆婆从塔罗牌中抽出一张恋人牌,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面上的一个特定位置。桌下的法阵闪烁着微弱而神秘的光芒,三个位置分别对应着水晶球、塔罗牌和女士所处的位置。

“女士,请你将手放在水晶球之上。”老婆婆说道。

女士依言照做,将手轻轻放在水晶球上。片刻之后,水晶球开始闪烁,桌面上的恋人牌也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老婆婆让女士把手移开,将恋人牌递给她:“拿着这个,在黄昏时分,拿着这张牌站在光芒最耀眼的地方,你自然会遇到自己的运势。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女士接过牌,从兜里掏出一袋财物,起身离开。

“下一位。”老婆婆说道。

海蕾斯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离开,心中既紧张又充满期待。终于,轮到她了。

“你是第一次来占卜吗?我似乎没见过你。”老婆婆问道。

“是的。”海蕾斯回答,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还记得父亲曾说过这里第一次占卜免费。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呢?”老婆婆问道。

海蕾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确认一下:“你这里第一次占卜真的是免费的吗?”

老婆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当然,毕竟占卜这种事存在诸多变量,若第一次没有给人留下好印象,那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海蕾斯松了一口气:“我想知道,我的未来能不能有所改变,甚至是脱离现在的生活。”

老婆婆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点头:“请伸出一只手放在水晶球上,在心里默默叙述自己的过去,塔罗牌会给出答案。”

海蕾斯依言照做,将手放在水晶球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如电影般浮现出自己在垃圾站的辛勤劳作、被史密斯欺负的悲惨画面,以及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强烈渴望。

片刻之后,塔罗牌闪烁起光芒,老婆婆抽出三张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种情况她极少遇到。

“你回去之后,照着这上面的法阵绘制出来,在法阵的三个位置放上这三张牌,然后盘坐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念出这几句话。”老婆婆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本破旧的书籍,翻到一页递给海蕾斯,“你能记住吗?”

“没问题。”海蕾斯自信满满地回答,她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有信心。

老婆婆有些惊讶:“这就记住了?”

“记住了。”海蕾斯用力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有什么用?”

老婆婆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也不清楚具体用途,只知道这是个用来召唤某种东西的法阵。这是水晶球给你的指示,最后见到你所召唤的‘东西’后,要说出自己的意愿,这样才能提高成功的几率。”

“谢谢。”海蕾斯起身,离开了帐篷。

老婆婆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抚摸着水晶球。水晶球突然变成了某种书籍的一角,她低声喃喃自语:“改变这里的变量吗?”

海蕾斯穿过一条条大大小小的巷道,手紧紧攥着那三张牌,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她捡起旁边的碎石块,在地上凭借记忆仔细绘制出法阵。她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有用,但此刻,她已经受够了这一切,或许这会成为她最后的救赎。

她将煤油灯放在一旁,将三张牌分别放在法阵的三个圆圈里,盘坐在法阵前,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轻声念道:“愿夜空中的繁星指引我前行,我在此祈祷……”

随着她的声音缓缓落下,法阵中光芒一闪,海蕾斯缓缓沉睡过去,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带入了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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