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宫残卷

地宫金焰将姜月见的影子拉长，投在龟裂的石壁上，宛如游动的蛇。她的声音变得空灵，眼中流转的沧桑与少女面容格格不入。诸葛后退半步，脊柱金纹如活物般游动，青铜罗盘在怀中发出警告的嗡鸣。

“姜氏一族，从来不是炼药的。”残魂操控着姜月见的手指划过壁画，指尖所触之处，朱砂剥落，露出底下暗银篆文，“我们是轩辕剑的‘药鞘’——以血脉温养剑气，待九窍玲珑现世，方可开锋。”

石室突然震动，姜月见锁骨下的蛊虫暴起，钻出皮肤化作青藤缠住诸葛手腕。残魂轻笑：“同命蛊？天机阁倒是帮了大忙。”藤蔓勒入血肉，诸葛的金纹竟顺着青藤反向侵蚀，地宫四角的青铜灯霎时点亮，映出穹顶星图——正是寒潭底见过的《洛书》阵。

“现在，选吧。”残魂抬手，姜月见腰间药囊炸开，三百味药材悬浮成剑阵，“用这姑娘的命炼剑魂，或斩断同命蛊赌一线生机。”话音未落，诛圣使的玄铁重剑已劈开地宫石门，剑风掀飞满地玉髓碎片。

诸葛在剑阵中瞥见姜月见真实的记忆碎片：五岁的她被困药鼎，族人将轩辕剑碎片炼入她的脊骨；十五岁生辰，母亲用焦尾琴弦勒断自己的脖颈，血溅《烛龙图》......

“我选第三条路。”他突然捏碎怀中镇魂散，药粉混着血沫在空中绘出《神农百草卷》残页。青铜罗盘逆旋，地脉灵气倒灌，将诛圣使的剑势凝在半空。姜月见忽然夺回身体掌控权，染血的银针精准刺入同命蛊七寸：“药王谷的课，我从未逃过。”

残魂尖啸中，地宫星图坠落如雨。姜月见拽着诸葛跃入突然出现的暗河，身后传来轩辕剑碎片的悲鸣。暗河尽头，老院长持蟠龙杖截断追兵，紫袍浸透烛龙江水：“蜕凡劫要来了，去青蝉冢！”

暴雨倾盆，姜月见背上裂开玉质剑痕。她将半块焦尾琴塞给诸葛：“若我变成剑傀...”话未说完，第一道蜕凡雷劫已撕开夜幕。

青蝉冢的暴雨裹着蝉尸砸在脸上，诸葛明镜背着玉化的姜月见在碑林间奔逃。每道闪电劈下，那些刻满禁咒的古碑就渗出青苔，苔藓疯长成锁链形状缠住他的脚踝。

“放我...下来...“姜月见的嗓音夹杂着金属刮擦声，她后颈皮肤已完全透明，玉质脊柱间嵌着的轩辕剑碎片正在吸收雷光。诸葛的金纹顺着相触的皮肤流入她体内，却在心脉处被剑气绞碎。

第七道惊雷炸响时，姜月见突然挣脱怀抱跃上最高的无字碑。暴雨冲刷着她裸露的玉骨，锁骨下的同命蛊虫在雷光中蜕变成剑形。“快走！“她嘶吼时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剑阵，将追来的诛圣使逼退三丈。

诸葛的蜕凡劫在此刻降临。脊柱金纹逆流冲入识海，他看见九重天阙在云层后崩塌。青铜罗盘脱手飞出，指针化作两条衔尾鱼，将劈向姜月见的天雷引到自己身上。

“你疯了！“姜月见扑来时，发间的木簪被雷火熔成琉璃。诸葛在剧痛中抓住她腕间的断镯，药王谷禁地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青铜药炉上的饕餮纹，正与此刻天雷的走势完全吻合。

“百会引雷，神阙镇魂！“他嘶吼着扯开姜月见的衣襟，蘸着两人混合的血在她丹田画下《神农诀》。雷光突然转向，在少女玉化的躯体上凿出细小孔洞，竟形成天然的行气脉络。

诛圣使的玄铁剑破空而至，却刺入突然浮现的龟甲虚影。老院长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子时三刻，蝉蜕为匙！“诸葛猛然抬头，发现那些青蝉尸体在雨水中膨胀，透明的蝉蜕正拼合成钥匙形状。

姜月见忽然安静下来，瞳孔变成冰冷的玉色。她指尖生出三尺剑芒，温柔地抵住诸葛咽喉：“圣体为炉，剑魄成丹——这才是姜氏药引的宿命。“但剑尖颤抖着，始终无法再进半寸。

青铜罗盘在此刻分解重组，二十八宿化作金针刺入诸葛周身大穴。他忍着经脉爆裂的剧痛，握住姜月见持剑的手刺向自己心口：“那就取走你该得的！“

剑芒入体的刹那，蛰伏的轩辕剑碎片同时震颤。九道大陆虚影从伤口喷涌而出，将诛圣使的玄铁剑震成齑粉。姜月见玉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血肉，那些碎片在她骨头上刻出完整的《烛龙水脉图》。

蜕凡劫进入最凶险的阶段。诸葛的七窍涌出金焰，却仍在为姜月见疏导暴走的剑气。两人四周浮现出九尊药鼎虚影，鼎中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正是药王谷九百年来为此刻准备的祭品。

当最后道天雷劈下时，姜月见突然吻住诸葛染血的唇。药玉镯碎片在他们齿间融化，苦涩的琼浆混合着轩辕剑气灌入彼此经脉。诸葛看见她眼底闪过五岁时的自己：小女孩抱着焦尾琴残片，在药鼎中默背《百草毒经》。

雷云散尽时，青蝉冢遍地琉璃。姜月见蜷缩在诸葛怀里，新生皮肤下流转着星辉。诛圣使的尸体旁，半块焦尾琴正在吸收残存雷光，琴弦自发弹奏着《招魂引》。

“蜕凡劫过，剑傀已成。“老院长从龟甲中走出，手中蟠龙杖指向东方，“但真正的劫数，在药王谷的...“

话音戛然而止，姜月见腕间突然射出锁链缠住老人咽喉。她眼中玉色尚未褪尽，口中发出的却是天机阁主的声音：“好一出双生劫，这份大礼本座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