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二侍月女

浓重的血腥味从通风口倒灌进来时，我正在给澈澈调试机械义肢。妹妹苍白的指尖刚触到金属关节，整座地下掩体突然剧烈震颤，控制台的红色警示灯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鬼气森森。

“哥！“澈澈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她残缺的左腿在月光蓝的病号服下空荡荡地晃。我反手扣住她单薄的肩膀，抬头望向环形大厅中央的全息投影——三百六十度监控画面里，成群的变异乌鸦正用沾满腐肉的喙疯狂啄咬通风管道。

“少主，C区过滤系统受损率37%。“霜白旗袍的下摆掠过控制台，眉间缀着新月刺绣的楚怀冰将三维模型投射在半空，“紫外线屏障还能维持两小时。“

我听见身后传来十二双绣鞋在地毯上移动的簌簌声。这些自幼被选为侍月女使的姑娘们正在沉默中列队，她们旗袍上的月相刺绣从朔月到望月依次圆满，银线在应急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微光。

“深哥！“明雪突然从医疗室冲出来，她沾着血污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鹅黄旗袍——那是望月女使的标记。当她看到监控画面中腐烂的鸟群正用人类指骨抓挠钢化玻璃时，医用托盘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我摸到腰间从不离身的青铜怀表，表盖上侍月族的星轨图腾硌得掌心发痛。三个月前病毒爆发时，正是这块怀表里的密钥启动了这座传承百年的地下掩体。但现在，连最深处的种子库都开始飘落铁锈色的雪。

“夏竹。“我转头看向右后方，那位绾着螺旋髻的姑娘立即上前半步，她耳畔的弦月银坠叮咚作响，“带三个人去武器库取EMP发生器，要快。“

“是。“被称为弦月女使的机械师利落地转身，霜白、娥眉、望舒三位女使立刻跟上她的脚步。我看着她们旗袍下摆翻涌的月相波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这些姑娘从六岁起就学习如何在末世生存，她们的血脉里流淌着比病毒更古老的秘密。

澈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她后颈的金属接口在警报红光中泛着不祥的紫晕。三个月前我亲手给她安装这副义肢时，明雪说最多只能维持半年。我搂紧妹妹颤抖的肩膀，听见通风管道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哥...“澈澈冰凉的手指突然抓住我腕间的星轨刺青，“你看月亮。“

我猛地抬头。全息投影不知何时切换到了地面监控，血红色的圆月正从云栖苑的飞檐斗拱间升起，那些发狂的乌鸦突然齐刷刷转向东方，像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在它们猩红的眼珠里，我看见了比丧尸更可怕的倒影——某种细长的、节肢动物般的黑影正在月亮表面蠕动。

明雪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深哥，夏竹她们到B3层了！“

监控画面里的弦月女使正将EMP发生器架设在通风井下方，她绾发的银簪突然映出诡异的反光。我想喊她小心，却见一道黑影闪电般刺穿钢化玻璃——那根本不是乌鸦，而是长着人脸和昆虫口器的怪物。

“关闭闸门！现在！“我扑向控制台，但夏竹的动作比我更快。在怪物扑向娥眉女使的瞬间，她举起EMP发生器狠狠砸向自己胸口。刺目的蓝光中，我看见她旗袍上的弦月刺绣被鲜血染成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