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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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谁管

一个脸上长着小胡子的篆师喜冲冲地转身,“我把他们的篆文拓下来了!”

他挥舞手中书册,黄纸上留着两行洒脱字迹,唾沫横飞地道,“因为灵力极盛,所以留痕清晰,拓印很是简单……”

“没用!”

赵信看着远处光景,脸色严肃打断他的话,“第二道灵篆最后两个字你看见了吗?社令篆除非有社令的主人允许,否则是半点灵力都使不出来的。”

“可还有一道没有社令两个字。”

“说明他有篆根,有篆根才能用这等衍生灵篆,和社令篆差不多是一种东西。玉灵宫的传承篆法要是这么好窃取,天下早就全是高手了。”

赵信眼神深处藏不住鄙夷之色,只有无知且贪婪的小门派弟子才不懂这些,对于大宗子弟,此乃常识。

宗派弟子一般分为普通弟子,内门弟子,核心弟子,最后是亲传弟子。

那辜狐飞用的是社令篆,只有太上长老才有资格称社令,其灵篆将作为宗门核心流派传授给内门以上的弟子。

但内门弟子只能学习到大长老们衍生出的社令篆分支,根本没资格也没实力用出带社令二字的灵篆。

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辜狐飞是玉灵宫的核心弟子,至少有一个太上长老作为靠山的师祖,和一个大长老级别的师父。

至于得到篆根的那类人,则是以太上长老作为师父,能学习宗门最古老篆法的亲传弟子。

唯独这类人的天赋才能让篆根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推陈出新,以求宗门长盛不衰,倘若拾前人牙慧,亦步亦趋,再强盛的宗门早晚都要衰败。

赵信摆了摆手,“看见东边的三头魙了吗?那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天塌了交给个高的顶着,咱们抓紧离开,路上顺便找找杨武郡尉,能多赚一百贡献也不错。”

“听赵大哥的。”

众人应声,纷纷使出遁篆消失。

另一边,越见卿和辜狐飞蹲在一座玄鸟屋脊上,后者拽住他衣摆,摇头道,“就凭咱俩,一个三头魙倒也勉强施为,可是现在还有个二头在虎视眈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命可只有一条!”

越见卿掏出铁钎,抽开一小截,在瓦片上写道,宗门有人来管吗?

“【皆】字以上,军功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用处,【皆】字以下,你我在此已经算是顶尖好手,没人能管了。但问题不在于此,殿下您看那巨婴和双面鬼早晚打起来,论高低双面鬼压根不是对手,一旦被吞掉就会诞生新的五头魙,起码要三宗联手的怪物。”

末了,辜狐飞使劲摇头,“犯不着,犯不着啊。”

越见卿继续写,那风露二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朝廷看着办呗。”

辜狐飞垮着脸,他已经猜到这个小祖宗打算做什么了,“没人管此地必然变成魙境,活物死绝,后面再聚集高手来清剿,一般都是这样。”

越见卿收起铁钎,不再写字。

他甚至没有跟辜狐飞争辩的心情。且不说诸多百姓子民多么惨,堂堂玉朝皇子亲至,却连个魙鬼都拿不下来,甚至还逃了,回去也不必考虑什么军功,直接在深宫躲一辈子吧!

五雷上尊挑出的亲传弟子,四元会晤推举的预选少君,天宫双榜第一,玉龙之主,帝王第九子……身负如此盛名,要是在这里、在此时逃离,呵,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各种莫须有的罪状就会被呈上皇帝案头,以叛贼之子论诛了!

养出来的天才派不上用场,和死物何异?

以辜狐飞的智慧,当然知道这位皇子的处境,他见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舍命奉陪地抽出篆笔。

此子的智慧,才情,冷血的本质,和对事物的权衡,均是一等一的,说是天生的君主帝王,也毫不为过。

这等人物,宫主应当很放心才是,为什么要自己牢牢紧跟他,时刻探听他的想法,观察他的行为,决不能漏过一丝地告知宗门呢?

辜狐飞刚回过神,数道劲风擦身而过,原本围剿魙鬼的篆师们正飞快逃离此地,个个面色惊惶,后面几人甚至满身血迹,或断肢踉跄,或被昏迷同门扛走。

“快跑吧!”有好心者路过时提醒一句,“那三只鬼婴互噬,已经变成三头魙,死了好多人!”

辜狐飞站直眺望,只见东边数不清的人群惊恐大叫,疯狂朝西边奔逃。

人踩人,人挤人,野犬乱吠,孩童啼泣,更有几间屋舍失火,黑烟滚滚之上。

鬼婴咆哮污秽人间,肥腻软滑的皮肉挤破长出七八只手臂,像捉鸡仔似地抓起几个来不及逃远的人,囫囵塞进嘴里,血水喷溅,惨叫声刺耳不绝。

它看似迟缓实则迅速地追击双面魙鬼,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就像被驱赶的羊群,发出绝望的哀鸣。

这瞬间,越见卿站起来,纵身奔向惊恐逃散的人潮,如同迎向一面海。

辜狐飞面色扭曲一下,嘴里呸了声什么天欲亡人,紧跟着迎上去。

两道疾驰的身影好似箭矢刺向黑暗,是将士无畏冲锋的长矛,是夜色里划破天际的流星。

踏过断裂的屋脊破瓦,掠过烈焰缭绕的刺目黑烟,越见卿衣衫猎猎,神情冰冷地提起篆笔。

墨杆白毫,一点雪色点亮人间!

笔尖的每一根龙毫都通体透亮,散发出莹莹辉光,墨青笔杆如寒剑绽芒。

其锋芒所指,万千金叶如瀑雨飞逝,瞬间洞穿双面魙的躯体,尽数没入鬼婴庞大肥润的肚皮。

万千叶锋如太白破魔障!

嘶嘶!!

双面魙鬼细长的身子疯狂扭曲,它正面的脸白皙清秀,柳眉上挑,痛苦狰狞如美女蛇。

而反面的脸乌黑魁梧,虎目粗眉,遍布横肉,太白金叶洞穿它时,喉咙里发出呜呜哧哧的低吼,仿佛随时要暴起吃人。

鬼婴则是嘤叫一声,肚皮飞快塌陷变成张前后通透的巨嘴,利齿黢黑坚硬,太白金叶有的被牙齿咬碎,有的则从嘴中穿过,噗嗤削掉鬼婴背后成片的屋顶。

相比起越见卿第一次遇见的树虎魙,无论是双面还是鬼婴,都强了不止一筹。

但他心底不光不慌,甚至还有些欢喜。

仅是靠近这两个东西,玄牡法的魂珠又涨半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