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耳通方辨无间道，目达难识不良人
要想彻底查清这仓城中的军粮去了哪里，首先要了解的是仓城的地理位置。此时的晋阳城与更早的晋阳结构有所不同，分为东城、中城和西城。东城和西城本是两座城池，中间由汾河隔开，但武周时期由于武则天扩建了晋阳，在东西两城之间修筑了一座中城，自此两座城合二为一。而无论是建于北齐的大明宫，隋文帝建造储备军械、粮食的仓城，还是隋炀帝兴建的晋阳宫都位于如今晋阳西城的西北角。而另一条河流晋水的支流则穿过了晋阳西城，一直汇入汾河，仓城、晋阳宫位于北岸和大明宫位于南岸。由于仓城东面和晋阳宫紧挨着的关系，仓城不同于隋代其他的大型粮仓四方都可通行，只有北、西、南三门可通行，其中南门紧邻晋水，所以通常粮食、物资的转运都主要依靠南门的水运。
李安来到“案发现场”，与其他负责查案的官吏交流了一下他们的“成果”。
不得不说案情着实有些吊诡，倒不是说不知道是谁作的案，因为今日一早已经有一个粮官和十几个士卒失踪了，而且根据西南门刚开门守城的官兵回忆早上确实有现在看来十几个形迹十分可疑的人出去了，但是他们虽然叛逃却无法将粮食运出城外。更加匪疑所思的是，根据粮仓各门的守卫都称昨日没有粮食或者军械被运出，难道这些人中间有人在说谎?眼下几名官吏正在对他们分别展开盘问，看着这帮人急迫的样子，要不是守卫远不止一个两个，他们都准备上点手段严刑拷打了。
李安本能地觉得思路有些不对，那么如果不是从大门运走的，这批粮食要么就还在这仓城里，要么就从其他地方运了出去。这两种猜测李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游戏里郑谔都能离谱地挖个地道把常平仓给搬空，似乎如今整上这么一出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李安便独自把整个仓城都给调查了一遍，先是找到了负责记录粮食进出的文吏。
这名文吏非常耐心地对运粮不甚了解的李安解释：“自古以来打仗都离不开粮草的供应，这一次主上出征周国，前线的粮食上个月初就已经开始调集了，其中行军路上的粮草主要由南边和途经的州县备好，而仓城中的大批军粮也在当时就被运往了前线，而且十日前第二批军粮也已经跟上了，只要战争的时间不被拉得太长是完全足够的，这次的粮草是从北面新调过来的，也就到了十几天，是为后续做准备的。”
李安看了看记载着粮食进出的文簿，上面确实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上一次运出粮食在十日前。
“昨天是不是又运来一点沙子?”
“应该是，本来不够用了，现在倒是用不完了。”
一旁传来几个民夫的闲聊，李安循着身影望了过去，只见一些民夫在对仓城进行改建，大量的夯土和沙石被堆积在一旁，走进细细观察了一下，沙土里混杂着一些零星的谷物。难道这附近有人为开挖的隐藏地道？于是李安凑了过去开始仔仔细细地搜查，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只可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李安看了一下系统汇总出来的线索：
线索一：粮官失踪，今早出城；
线索二：昨夜各门，无人出入；
线索三：文簿记录，前粮旬日；
线索四：粮仓改建，多用夯土。
李安问了燕叽几句，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跑去确认了一遍文簿的记录，调查了一下门口守卫的值班情况，便跑出了仓城，他的猜测显然还需要更多证据和线索的佐证，因此决定换个方向，从运输渠道来查，可是考虑到自己在晋阳城里也没几天，上哪去打听相关消息，这时李安想起了一个人或许知道。
……
不多时，李安来到了常府，见到了一脸诧异的常二，问道：“二爷，你可知道有什么渠道能搞到一些大的船只?”
“旁人自然难，但是像你二叔这样的商界地位，手底下也是有不少运货的船的。”常二表现得一脸自傲。
“那你们商人中可知最近有谁反常地调集了一些船只并且租了出去？”李安连忙追问。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跟我来”，说着常二把李安引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关上了门。
常二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的样子，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语气冰冷地问：“你是不是在查军粮失踪的事情?不如说说你的想法。”
他怎么会这么问，难道真的和我猜想的一样？李安首先复述了一下几条被系统确认的线索，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昨天晚上的确没有人把粮草运走，因为这些粮草早就被运走了，而粮仓中有粮的假象不过是用沙子填充上面盖上一些粮食营造出来的，粮官有问题，他这几日只要瞒过查验和旁人就可以，显然很遗憾，显然没有尽心尽责的上官仔细巡查。”
“那些沙子呢?”常二反问。
“自然是被混进了施工的夯土里，应该说本就是当作材料运进来的，又当作材料消耗掉罢了。”
“可还是说不通，粮草又是如何运走的呢？如果是跟着上次的军粮一起运出去，那么数量多出那么多不是会被察觉吗？”
“仓城里的可不只有粮草，那几个军将倒卖军械早已屡见不鲜，只要混着把粮食运出去，那些守门的只怕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而且这几个军将里胆子大的难保不对此事知情。”
“你说得一点不错。”常二由衷地鼓起了掌。
常二这厮实在不像好人啊，李安掐准时机想要先发制人，却被常二人影一闪绕至身后，只见手中一根长刺架在了李安的脖子上。
看着表情惊惧的李安，常二竟笑了起来，“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常二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很可惜，你最后猜错了，我和那些盗粮的不是一伙的，只是恰巧知道是谁干的罢了。”
闻言李安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我和你的父亲真的认识，我是江湖组织不良人太原分部的舵主，当时他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李嗣源，因此合作过一段时间，只不过我俩关系没那没好就是了，不过我和你父亲的那个手下王骁倒是关系不错。这是你父亲当时用过的暗器——通文馆的晋星刺，当初被我捡了一支，现在还给你吧。”说着常二将手中的长刺递了过去。
你个奸商原来是不良人吗？王骁？那不是王伯的名字吗？李安想着将晋星刺接了过来，心想刚才过于紧张倒是没认出来，算是一个不错的暗器，总比之前在长枪上淬毒要好上不少。
“那么您可知道究竟谁是幕后主使呢？”
常二转了转手中的扳指，“我是一个商人，我的原则是从不白送人消息，付出的就得收回来，你要想从我手中得到线索和证据，那你就得加入我们太原不良人。”
“愿意愿意，其实我听我父亲说起过不良人，身为后唐后裔，我对大唐的忠心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不知你们大帅呢?”李安的表演性人格又发作了，顺便出于好奇对目前李星云的行踪开始旁敲侧击。
常二对李安的发言显然不置可否，“呵呵，看来他是真的跟你说起过，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的大帅如今正在南唐。你很有能力，这是我们所需要的，至于你说的忠心么……有没有都不重要，因为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
李安发现此时系统的线索一下子又更新了好几条。按照本来系统任务的流程肯定是要李安自己一条一条收集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常二把剩下的线索给包圆了。
线索五：军匪勾连，盗取粮草；
线索六：周国暗间，暗藏军粮；
线索七：神秘客商，收购船只；
线索八：晋城西侧，山匪接应。
常二终于揭开了剩下的谜底：“那周国的奸细就是仓城两个校尉之一的马校尉，他与城外的匪寨勾结，这批粮草正是从晋水逆流而上，运出城外，由那些盗匪运至寨中，如今那些跑了的守兵不过是他提前安插的罢了。可笑他觉得这一切都天衣无缝，可这城内大大小小势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我们不良人的眼睛。”
“这张地图标注了那个匪寨的位置，之前刘承钧算是帮了我一次，告诉他，快点动手还能追回来点，另外那个匪寨人不少，记得让他多派点兵”，说着不良人常二抛过来一本地图和一本书，“还有你的轻功身法太烂了，给你本秘籍你好好练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