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有喜了
“什么‘执’着了？”周若木怔怔地问道。
那枯黄瘦瘪的摊主也不说话，就把手在周若木眼皮子底下一摊：“十文钱。”
原来是街边算命的！
周若木暗暗地松了口气，还以为真撞上什么大隐于市的高人。
可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只要一天没遇到能指点迷津的人，自己带着这病便一天没有好下场。
“下次吧。”周若木推脱一句，正打算走。
“哎！”摊主前屈身子，“五文钱也行。要不满意，退给您还不成吗？”
这都叫什么话啊，把周若木都给气笑了。
算命先生吃饭的家伙就是自己的嘴。那从嘴说出来的话就是铁律，一个字都不能改的。
怎么就为了五文钱，愿意坏这个规矩？
也罢，五文就五文。
看他这么急着想赚这钱，家里肯定已经揭不开锅了。
就当是做好事吧。
周若木从半吊钱上取下五枚铜板，放在摊主的手中。
“要把生辰八字给你么？”
“不用。所谓‘仙家各有自家术’。有的人靠易经卜卦问命，有的人要焚香请神掐算——我这套办法，就只需要用这几枚铜板。”
“铜板？”
“小兄弟不知道吧？钱这东西，其实是很邪性的。在身上带久了，就会‘纳息’。您有什么状况，看钱的情况就知道了。”
摊主去别的摊位取了碗水来，将五枚铜钱在掌心颠了颠，丢入碗里。
只见两股炭黑的墨丝，从天圆地方的口子里延伸出来，交缠在一起。
周若木有些吃惊：这些墨迹是哪来的？
仿佛在看近景魔术。当着他的面用手晃了晃，就完成了道具的处理或置换。
“嘶——双生双命啊？”摊主把手笼进袖子里，脖子挑得老长。
“什么叫双生双命？”
“就是说一个人身上啊，有两种气象——一般都是算错了。说明经手钱的上一任主人是老抠。把钱在身上藏太久了，一时间缓不过来。”
摊主把钱从水碗里捞起来。
说来也怪，铜钱一离开水碗，里头的墨迹就消失了。
“来来，这五文钱还你。换五枚过来再测测。”
周若木又掏了五文钱，摊主紧紧地捏住铜板，嘴里念着拜醮的经文。眼睛忽地睁开，将铜板丢进碗里。
还是双生双命！
“这……”摊主挠了挠鼻子尖儿，“小兄弟，你身上有喜了。”
“胡说八道啥呢？”周若木皱着眉头，“憋不出屁来就直说，又不稀罕这五文钱。非得把男人说怀孕了？”
“哎哎，小兄弟！有喜是有喜，怀胎是怀胎。后者借了前者的名儿，那前者原来的意思就不能说了吗？”
摊主赶紧解释道，
“我刚刚果然没看错，你就是被喜给‘执’着了。”
难道这妙法仙道就是“喜”？
“都有些什么说法？”周若木赶紧问道。
“你问喜啊？难说！难说得很！还真就跟怀胎十月一样。呱呱落地之前，谁也没个准数。”
摊主盘着腿，仔细地琢磨起来，
“身上挂喜的人，有的露福相，有的发癔病。喜这玩意儿，硬。只有命格也够硬的，才能给它挂住——哎，我也没问你生辰八字。这后面半句听听就好，别到外边乱说我算不准啊。”
“发癔病……”周若木的眼睛有些发热。“那有什么办法给它去了么？”
“去了？去它干啥？”
摊主很不理解，快速地甩了甩头，
“喜是命中注定的，就和人生下来就带四肢一样——你没事干会剁自己手脚玩么？再说了，逆天改命的事，你想在我这小摊上就花五文钱搞定啊？”
怎么这么麻烦，还涉及到逆天改命去了？
算命先生如果想赚那口条钱，都是要把情形故意说得很坏很坏，仿佛十死无生。然后才话锋一转，留了一线生机出来。
只有这样，被看相算命的才会心甘情愿地给他掏钱、让他想办法解难。
可如果是算命先生一开始就说死了的事，就算钱再多，他也不敢去碰。
修为不够，怎么整也改不过来，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自己身上这情况，恐怕已经超出一般算命先生的能力了。
妙法仙道就是喜，喜就是妙法仙道！
“师兄！”林鹤萱一手搭在周若木肩上，“在挑什么呢？”
“没事。就聊了两句，问了点话。”周若木瞒着她们，“你们逛好了？”
“嗯，这条街都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往前走吧。”
确认三人走远后，附近的几名摊主纷纷起身，凑到了一块儿。
“我拖了他这么长时间，你们看清楚了吗？”瘦黄的摊主问。
“长老，我们几个都看清楚了，不会有错！”那卖铁器的摊主说道，“大逆之体，是绝上乘的好炉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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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半天，周若木也没相到能用来防身的东西。
最后他慢慢地寻思出原因来——真要有那种用出来百步皆惊的道具，怎么可能会放在闹市上卖？
要是真摆出来被歹人从摊位上抢去，那麻烦就大了。
线人、销货的、供货的……应该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才对。
哎，只可惜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不知道地下流通着的货物该怎么得手。
“师兄，快看，那边好热闹啊。我们到那边去瞧瞧。”林鹤萱是极活泼的人，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想探个究竟。“走吧，一起去。好不容易一起出来玩一趟。”
这次下山可不是为了玩啊！周若木叹了一句。
庞掌宝搞什么名堂，这么久了还没能下山来吗？
再拖下去，集市都要散了。
“师兄？”
“嗯，知道了。”周若木抬起头来，给予了回复，“去看看吧。”
“师兄……你在跟谁说话？”
眼前从繁华的早市，变成了有点眼熟的街道。
街景，人群，还有两个师妹……都不见了！
“找到他了吗？！”
瘤子脸师兄大步跑来，气喘吁吁。一见面就用力捏着周若木的肩膀，把他固定住，
“妈的，真该拿条绳子给你捆起来！”
周若木的肺腑猛地缩了一下。
妙法仙道！
而且这次的情况比以往更危险，更可怖——
自己还在清醒状态，就直接被它拖进幻象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