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油然而生的压力
我们相视一笑,听懂了属于我们间的言外之意。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第二名吗?”
估计是来找事的,我都懒得理他,和陈桁时交换眼神,脑电波意外地连接上了,我们用手挡着脸异口同声地小声说:“真以为自己是大哥大啊。”他给我递调料我给他拿烤串,我们泡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做着无视他的举动。
那人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心里不舒服,“啪”地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烧烤盘都震起来了,我慢慢闭上眼睛,咬着牙忍耐,吃烤串的动作都夹带着怒火。
这货以为自己是硬茬吗?我冷笑一声,我要是真生气了,别说吃不吃得下了,直接掀桌子一盘子砸他脑袋上,竹签能给他扎冒烟,好好吃着饭呢非得来找事。
没等我拍桌站起来,陈桁时先我一步,用手背碰了碰我的手臂,而后站起来走近那个人,“找谁?”
“你啊,第二名。我还以为多厉害呢,听我们带队老师说你是个强劲的对手,”那人上下打量他,嘲讽道,“当时腿抖得不行了吧,就这么点能耐,有什么可放在眼里的。一场竞赛而已,这胆子也太小了。”
陈桁时平静地插着兜,回答道:“嗯,对。”
“啊?”那人让他的回答整得发愣,脸色像表情包一样生动,看来他是想看陈桁时跳脚或者嚣张还嘴的,满脸写着:这什么鬼?这么淡定?
我急忙捂住嘴,防止笑容暴露。好像有点看头了,看戏怎么能没有饮料和烤串呢,烤串因为放的时间太久了,有点干干的,味道没那么好了,我咬了一口肉就立马放下没再动了,喝了点饮料润润嗓子,我可舍不得错过一点有趣的场面,目光一直没动。
后面的瘦弱小弟挺了挺胸膛,给自己壮胆似的,长臂一伸指着陈桁时,“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是瞧不起他吧。”边说还边指那个带头的人。
“噗——”真是醉了,哈哈哈,他们怎么这么搞笑啊。我一口把饮料吐了出来,还有些呛到了嗓子,我没有闲心去看了,捂着嘴不停咳嗽,身子不受控地随着咳嗽颤抖,我感受到有人拍我的后背,缓过来之后我又伸手去找纸巾,陈桁时递给我,问我有没有事。
“呵,”我听见陈桁时轻笑,疑惑地看过去,他在看我刚吃了一口放下的烤串,“吃了一口就不要了?”
他看着我,没有责怪,反而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像小时候一样,叹了口气就去帮我倒吃不完的饭。
“不是,”我摇摇头,无意识撇了撇嘴,撒娇的惯性动作,“冷了,我去热热再吃。”我端着盘子离开座位,火正旺着呢,我在上面用锡纸盒烤了些金针菇,用干净的筷子翻面,倒入陈桁时调好的酱汁,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没怎么熟的红薯。
我把烤串一串串摆好,陈桁时走过来把翻锡纸盒里的食物的工作交给我,“你去看那个,我帮你热。”
“那他们呢?”
“晾一边,不用管,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我不会烫到自己的。”
“我不放心。”
陈桁时把锡纸盒和热好的烤串端上桌,顺便灭了烧烤炉的火,我戴着手套捧着烤好的红薯坐下,这次我们坐在同一边,我们拿起筷子正准备吃,感受到旁边的视线,我不适地放下筷子,呆呆地挠了挠脸,眼神求助陈桁时。
“你们怎么还不走?等着吃?”陈桁时都懒得站起来了,一心只有吃饭和顾着我,更没有想要和他们正面冲突的心思。
真有人接话,兴奋的搓手,指向桌上的红薯,“是啊,那个红薯……”
带头的一巴掌呼他肚子,传来一声闷响,他斥骂他没出息,“滚犊子,让你来蹭饭来了啊?”
我含着肉的动作一顿,鼓着腮帮子凑过去问陈桁时,含糊不清地说:“不然我们给他吧?”
带头的人声音听上去有点崩溃,“啊……我真是受够你们两个了,我是来找事的不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啊大哥大姐!理理我啊倒是。”他两手捂着头,痛苦地弯着腰,我突然想到什么,没忍住笑出声了。
他直起身暴怒,恶狠狠地瞪着我,“你笑什么啊!”
完蛋,要冲着我来了,真是祸从口出啊。
我咀嚼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陈桁时就坐在我左手边,抽纸巾擦嘴的时候顺手抽了一张给我,“想到什么了?”
“我说了你不准笑。”
“嗯。”
第三次被忽略了,他们直接上前来,“我说你们……”
“他刚才捂着头,让我想到那个梗。”
陈桁时挑了下眉,人已经凑上来了,他泰然自若地用气声回应我,“嗯哼?”
“就……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说完还是好想笑,我皱着眉头抿嘴,试图把笑容憋回去。
“哇,大哥她这样说你耶!她说你没脑子。”
“好敢说,难怪我看她一直在笑。”
“哈哈哈哈哈,她好有梗啊,真的好好笑,这么一说真的好像……啊!”那人遭捶了,捧腹的样子可以看出那一拳头很实。
黑压压的几个人就这么围上来,在我和陈桁时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我却在担心烧烤要冷了这件事,空气中弥漫着的不是火星子,是诱人的烧烤的香味,想着想着,我打算接着吃。
陈桁时站起身推开带头的人,身高优势在,带头的人比他矮半个头,被他推开后想动手,陈桁时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按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打火机,火焰就在那个人的脸旁边燃着,“这么不会看眼色吗?不理你就识相混蛋啊,要我提醒你?”
有人想凑上去吹,那个人也想用这样的方式,但越想转头,越有人上前,火焰就越近,有种未被灼烧却提前感受到火焰温度的紧张感,他很怕下一秒真给他烧了。
我看不到陈桁时的表情,带头的人从被推开起就是一副见了恶魔的表情,多少有点演戏的成分,“哎哎哎,哥哥哥!我错了哥,我马上走,烫烫烫,哥,拿远一点,真烧了就不好了。”这刻最不像演的,他就差要跪下了,双手合十求了又求。
陈桁时吹灭了火焰,同时甩开他的领子,“好好准备你的比赛,别第二轮就被刷下去了。”
我看着陈桁时回来拿了红薯,给了想吃红薯的那个人,挥手目送所有人离开,我觉得自己,好像又了解了他一点。
晋级赛顺利通过,陈桁时拿了第一名,在竞赛中名列前茅,或表现得格外出彩的人,会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很多人都在网上讨论,这场竞赛的冠军究竟会花落谁家?
很多人都给陈桁时投了支持票,总决赛即将开始,我能感觉到他很紧张,题目要到现场才知道,面对未知事物,人总是会有无形中的压力,即便不想不听,压力仍旧会在某一刻出现。
除了吃饭,其余时间陈桁时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范文、自抽题目写演讲稿、看专业比赛的视频,偶尔会打视频给我,向我寻求一点安慰和鼓励。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他是一个专注自己的人,事情对错,努力与否,他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标准,其他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做多余的解释。参加竞赛的他眼里只有输赢,竞赛冠军才是他的目标。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追剧,扫到有微信消息弹出,便点进去看。
陈桁时:【过来一趟。】
我:【没在忙?】
陈桁时:【嗯,过来。】
我回了个小企鹅坐在纸箱车里头顶写着“来了来了”的表情包。
我礼貌地按了两下门铃,又敲了敲门,毫无回应,正当我要打电话问的时候,陈桁时发来消息——【自己进来,房卡在门牌后】。
一进去就能看到陈桁时默默努力的背影,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写演讲稿。
我局促地抠着手指,“不是说没在忙?叫我来干嘛?”
他转过身看我,格外认真地说:“充电。”
“嗯?”我不解地皱了下眉。
“我手机没电了,帮忙充一下。”
“哦。所以你……”
“快写完了,等我一下。”
充电器连接上的时候屏幕会发亮,我没注意看,看见显示充电了就放在一边了。
“我坐一下你床。”
“嗯,随意。”
可能因为是中午,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玩手机玩得困倦,没等到陈桁时写完就睡着了,他说“快写完”,可没那么容易,肯定要修改添加到自己满意为止才会结束。
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光,灯光突然打开,我用手背护住眼睛,待眼睛慢慢适应了光芒,我才慢慢起身。身上的被子随之落下,我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陈桁时,他把桌子收拾得很干净,看样子离开很久了。
心里涌起一阵失落,我拿起手机想给陈桁时发信息,那句“你去哪儿了”,被我从聊天框清除,想着既然没我什么事了,我直接回去就行。我整理了下床铺,握住酒店房门的门把手准备要离开,门外传来解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和回来的陈桁时撞个正着。
他愣了一下,随即关上门,“以为我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忽然抬起手,从我的脸颊到耳朵,帮我把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细心地整理了我没顾及到的乱发,语气温柔地解释,“我想着你可能没那么快醒,想快去快回的,所以没给你发消息,我去买晚餐了,池老师那边说过了。”
我不自然地撇过头,“不解释也可以。”
陈桁时手欠地挑我的下巴,嘴角嗤着笑意,“真的?”
“啧,”我反过去捏他的脸,“假的。”
“好好好,吃饭。”
佳佳说她和爸妈来过这里,想着带陈桁时出去放松一下,她给我发了个定位,说这是她之前发现的绝佳观星地点。
我吃炒米粉的速度慢了下来,思考着如何开口,陈桁时刚回来,会不会不想出去了?我无意识地停下,牙齿咬住一次性筷子。
陈桁时慢条斯理地放下碗,夹了口菜,都没有抬眼看我,像是随口提醒,“不想吃就放下,不准咬筷子。”
“啊?”
“有什么事就说。”
他放下筷子,用纸巾擦干净嘴,眼睛盯着我。
“你想出去吗?”
“和谁?”
“我。”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重复了我的问话,“你想出去吗?”
我没懂他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就说想不想?”
“想……吧。”
“那就走。”
我还在想这奇怪的对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手上不忘扶着墙换鞋子,陈桁时背对着我,右手握着门把手,我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声音很轻,平静得像是习惯,“我想不想去不重要,知幸。”
“怎么不重要。”
“你可以随时把我带走,去哪里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