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玄鸟衔玺

玄鸟振翅的瞬间，苏璃看到自己的白发在风中化作漫天雪絮。每一片雪花都映着过往的画面：金銮殿上她挥剑斩断前朝龙柱，祭天台前萧瑾跪献降书，还有国师捧着星盘在暗处窥伺的阴鸷眼神——这些分明是她被篡改前的真实记忆。

“陛下归位，山河当醒。“

玄鸟口吐人言，衔着的玉玺突然迸发青光。苏璃脚下龟裂的大地开始震颤，那些被文字蚕食的草木竟从灰烬中抽出嫩芽。但新生的叶片上布满金色脉络，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女帝暴虐】【妖星乱世】。

“这就是你重铸的世界？“萧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璃转身时瞳孔骤缩：本该消散的怨灵们正从萧瑾七窍中涌出，在他身后凝成半透明的国师虚影。

玄鸟突然尖啸着扑向怨灵。玉玺砸在虚影额间，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苏璃从未写过的场景：国师跪在少女模样的女帝脚边，双手奉上浸血的星盘。

“原来你早就是我的奴。“苏璃听见自己发出陌生的冷笑。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三百年前是她亲手给国师种下咒印，命他世代看守篡改记忆的禁术。

怨灵发出凄厉哀嚎。萧瑾突然抱住头颅跪倒在地，皮肤下浮现出与国师相同的咒印纹路：“杀了我...趁咒印还没完全......“

苏璃的指尖触到他眉心时，突然被拽入幻境。

血月当空，少年萧瑾被铁链锁在祭坛上。国师的虚影正将朱砂笔刺入他心口：“既然女帝用你当阵眼重生，老夫便用这篡命笔......“

“放肆！“苏璃挥袖打散虚影，却发现萧瑾心口的伤疤正在渗出文字——【阵眼祭品】。那些字迹突然活过来，缠住她的手腕往伤口里拽。

“陛下可知破阵之法？“萧瑾在剧痛中惨笑，“要毁星移阵，需阵眼之人甘愿魂飞魄散......“他猛地抓住苏璃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但臣偷学了禁术，把魂契系在了您身上。“

苏璃突然明白为何自己能重生。三百年前那场宫变，萧瑾根本不是叛臣，而是她用禁术绑定的护阵人！

幻境开始崩塌。现实中的玄鸟正与怨灵缠斗，玉玺迸发的青光里浮现出更多被篡改的历史。苏璃看到自己前世的笔迹正在空中燃烧，每烧毁一个字，萧瑾身上的咒印就淡去一分。

“没用的。“国师虚影突然凝实，“当年老夫用十万生魂温养篡命笔，如今这些怨灵......“他话音戛然而止，惊恐地发现燃烧的灰烬中浮现出金色符文——正是苏璃前世刻在玉玺底部的禁咒。

玄鸟突然化作流光没入苏璃眉心。她额间浮现玄鸟图腾，抬手时狂风骤起，满地灰烬凝成新的诏书：

【朕以魂契为引，赦阵眼萧瑾永脱轮回】

萧瑾心口的咒印应声碎裂，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三百年前她亲手系上的魂契红绳。无数怨灵尖叫着被红绳吸入，国师虚影在消散前发出最后的诅咒：“你救一人，天下苍生便要......“

“聒噪。“苏璃并指如剑，红绳缠住虚影生生绞碎。当最后一丝黑气消散时，她突然踉跄跪地，腕间浮现出新的倒计时——【剩余阳寿：三日】。

萧瑾接住她坠落的身躯，指尖触到她后背的灼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篇血书，记载着真正的破阵代价：【魂契解，则施术者寿尽】。

“陛下早知道会这样？“他声音发颤。

苏璃望着正在重组的山河轻笑。皇城砖瓦间游走着金色铭文，每个百姓眉心都闪着微光——那是她用阳寿为所有人烙下的新命轨：【此生不受天命所缚】。

玄鸟图腾突然从她额间飞出，在云端展开遮天蔽日的羽翼：“逆天改命者，当受三劫九难。第一劫已在卯时三刻——“

话音未落，东方天际突然裂开漆黑缝隙，无数缠绕锁链的巨手探出云端。锁链碰撞声化作雷霆巨响，苏璃听见三百年前自己的声音从裂缝中传来：

“朕的转世，你篡改的每一条命数......可问过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