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青蚨血饵
雨水顺着青石砖裂缝爬上裤脚时,我闻到了活人桩特有的艾草硫磺味。
街角古槐的铜质名牌显示“槐荫巷17号“,但门墩上布满爪痕的镇宅石狮却面朝东北坤位。牧九歌突然拉住我的登山索,皮手套刮过钢扣的声音在雨幕里格外刺耳。
“看到瓦当滴水线了吗?“她指着屋檐下呈螺旋状排列的青铜簧片,“这是偃师门改的璇玑引雷阵,触到戊土位我们就成焦尸了。“
我握紧三尸锁魂钉往墙头一戳,金属刺入古砖的瞬间爆出青紫色电弧。钉身镂刻的《永乐大典》残篇突然游动起来,化作蜃气笼罩整片院落。腐臭味中混入一丝檀香,东南角水井深处传出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牧九歌突然扯开我的冲锋衣拉链,沾着朱砂的指尖在我心口画起倒悬的紫薇垣星图。寒意顺着脊椎窜入丹田时,我清晰感觉到某种古老能量在奇经八脉里苏醒。
“你爷爷封在你膻中穴的八奇技真气。“她甩掉指间凝固的血珠,“现在我们要借这道炁破阵。“
九枚古旧的铜钱,带着岁月沉淀的斑驳痕迹,自她纤细的指缝间缓缓滑落,宛如九颗星辰自天际陨落,精准无误地在潮湿的地面上勾勒出一幅玄妙的图案——九星转圜的活局。这不仅仅是铜钱的排列,更是天地间某种古老力量的觉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穆与期待。
我,身形矫健,目光如炬,踏着八卦中的震宫之位,每一步都似乎与大地深处的脉动相呼应。随着一声低沉而坚定的咆哮,我猛然劈掌击向那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这一击,凝聚了我全身的气力与意志,仿佛要将眼前的虚无一分为二。
就在这一刹那,奇迹发生了。我腕间佩戴的一枚青铜钉,平日里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饰物,此刻却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唤醒,光芒大放,瞬间幻化成了一柄三尺长的青锋宝剑。剑身流转着淡淡的寒光,如同秋水般清澈而锐利,剑尖轻轻颤动,仿佛渴望着战斗与胜利。
随着我手腕轻轻一抖,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破空而出,它不仅斩断了密集的雨线,更在半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绚丽至极的轨迹。那些被剑气触及的雨珠,竟在半空中凝固,化作了一个个繁复而神秘的符号——太乙神数,它们交织盘旋,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照亮了这片被雨水笼罩的天地。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每一滴雨珠的停滞,每一个符号的闪耀,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古老预言的苏醒,以及即将到来的未知挑战。我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既是对未知力量的敬畏,也是对即将展开的冒险的无限憧憬。
这一幕,如同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将我们所有人都卷入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壮丽史诗之中。而那九枚铜钱所布下的九星转圜活局,正缓缓开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等待着我们去探索、去征服。在这片被雨水洗涤过的天地间,一场充满刺激与奇遇的旅程,就此拉开序幕。
老宅门环突然自鸣如磬,紧闭的乌木大门轰然中开。牧九歌拽着我闪到石鼓碑后,二十八块门钉竟在震动中凸出钉帽,化作二十八星宿浮雕。奎木狼的位置镶着半枚染血玉珏——正是爷爷火化时陪葬的虎形佩。
阴冷刺骨的煞气扑面而来,牧九歌的牛皮靴底突然生出八卦铭文。她单手结北斗决往空中一扯,整座宅院的气机流动骤然可见:瓦当簧片连接成电网,铜钱大小的机扩甲虫在梁柱间穿梭,而天井中央的青铜丹炉正吞吐着毒瘴。
“坎为水,变在艮。“她突然将我的手掌按在锁魂钉的乾卦纹上,“用天雷无妄劈开生门!“
我反握钉身挥出弧形轨迹,空中炸开的雷火映出无数银丝——整个院落竟被傀线织成蛛网。断线飞溅的瞬间,东厢房纸窗突然爆裂,十三具人皮傩面挟着红绳激射而来。
牧九歌甩开缠腰绳镖迎敌,精钢镖头绞碎傩面的刹那,每张裂开的皮革里都爆出金粉书写的《鲁班经》残页。飘落的纸片触地即燃,火舌沿着傀线疾走,将整座阵法烧成赤红火网。
“抓住鹤首!“
她厉喝时甩出九道黄符镇住丹炉,我的锁魂钉应声刺入炉耳饕餮纹。青铜炉盖弹起的瞬间,三十二条刻着星图的金属触须破炉而出,最长的三条缠上我右臂直取咽喉。
剧痛中瞥见丹炉深处浮沉着玉石棋盘,黑白双子正在血水中自行走位。牧九歌踩着离火位腾空跃起,左手小指残损的骨节突然增生出冰棱状结晶体,瞬间冻结十七根机械触须。
“子午流注变局!“她喷着血雾将我拽离致命绞杀,“往兑宫坤位走七步...“
断折的机械臂在身后爆出齿轮雨,我踩着她结印撑开的九宫格冲向天井。左脚踏上青砖裂缝时,整片地砖突然翻转——下方六尺见方的血池里立着九具青铜竖棺,每具棺盖都连着婴儿臂粗的铜管通向主宅方向。
棺身雕刻的百鬼夜行图突然活了过来,赤目青面的妖怪浮雕开始吮吸血水。三尸锁魂钉猛烈震颤着脱手飞出,钉尖刺入正中的棺椁时,黑暗中响起金属刮擦骨头的刺耳噪音。
血池翻涌的漩涡中浮起龟甲罗盘,洛阳铲的铲头从盘心破水而出。牧九歌显然认出了这件器物,发梢沾着的艾草碎屑突然无风自燃。
“洛阳铲...王家的地游官传承?“她甩出墨斗线缠住水中的罗盘,“你爷爷到底查到了什么?“
墨线绷直的瞬间,主宅方向爆出震耳欲聋的机括声。十二道青铜闸门从四面八方升起,将我们困死在血池中央。牧九歌突然掏出枚玉蝉塞进我嘴里,清凉气流涌入肺部的刹那,我瞥见她后颈浮现墨水般的咒痕正在向心脏蔓延。
“屏息!“她剑指点在罗盘六仪位,“这是蛇沼棺液炼的迷魂瘴...“
话音未落,血池里浮出数百只酒盏大的青铜蟾蜍,每只蛙舌上都粘着枚赤红丹丸。当第一只蟾蜍吞下丹丸时,我的视网膜被铺天盖地的火鸦充斥,耳鸣中响彻千军万马的厮杀声。
牧九歌突然旋身贴在我后背,沾着血的手指在我掌心摹写雷符。当符文成型瞬间,我们脚下的影子突然直立而起,与本体共同挥出青龙探爪式。四道爪痕掀翻整池血水,赤红液体淋在青铜闸门上腾起青烟,腐蚀出细密的八卦镂空。
暗门开启的瞬间,十八只尸蟞从孔洞喷涌而出。牧九歌扯下腰间酒葫芦泼出雄黄酒,火折子点燃的烈焰中,我发现这些虫豸的鞘翅上竟刻着英文字母编号。
突然从背后袭来的破空声让牧九歌瞳孔骤缩。她旋身替我挡住暗器的同时,我看到三棱镖头贯穿她右肋时炸开的紫色符文——这枚喂毒的暗器上纹着柳叶状血槽,却混有瑞士钟表齿轮的精密结构。
“柳家的蛇形镖...“她咳出的黑血在地面凝成蛊虫,“这宅子里供着东西合璧的怪物。“
循着暗器轨迹望去,主宅二楼的卍字格花窗前闪过绛红裙角。身着唐装的女子正在调试青铜罗盘,她耳垂坠着的机械蜘蛛随指尖动作张开八爪——正是古饰店擦拭铜镜的老板娘。
我的三尸锁魂钉突然自动飞向二楼,却在触及窗棂瞬间被无形屏障反弹。空中浮现的梵文将钉身灼得通红,整座宅院的地基突然开始震动,血池里浮出数以千计的微型齿轮。
牧九歌突然用牙扯开左袖,青紫色经络组成的天市垣星图赫然在目。当她的血珠滴入罗盘天池时,主宅房梁突然裂开黑洞,五团幽蓝鬼火托着具水晶棺徐徐降落。
棺中少女穿着九十年代风衣,她的心口插着三根钨金探针,连接着脊椎部位的透明导管中流淌着水银与符灰的混合物。最骇人的是那具面容——竟与牧九歌有八分相似。
“原来这才是阵眼...“牧九歌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我的...克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