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闺中夜话，孙策蹉跎？
乔老似乎单纯来分享这消息而已。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去，只余下烛火摇曳，映得姐妹二人神色各异。
大乔指尖轻轻摩挲琴弦，若有所思；小乔则托着腮，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低声道：“阿姊，你说…若孙策与周瑜他们真来了，会是什么模样？”
大乔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
只是对于孙策、周瑜…还有那眼下风头正盛，打败了这两人的刘琦，倒是越发好奇了。
…
人啊，就不能有好奇心。
乔老只是来分享一个消息，却叫自家两个女儿，还真开始对那几个人好奇了起来。
小乔更是这几日里出府在外，就打探这几人之间的情报。
而别说…还真让她打探出了一二消息来！
…
月色漫过雕花窗棂，在绣榻前洒下一片银辉。
小乔赤着脚踩在软毯上，手中绞着一缕青丝，忽然“噗嗤”笑出声来：“阿姊，这几日外面都在说，那个在吴郡把孙伯符打得落花流水的刘琦…”
大乔正在铜镜前卸簪，闻言玉簪微微一顿。
镜中倒映着窗外摇曳的竹影，恰似她眼底晃动的波光：“不过是借了荆州兵多之利。”
声音虽淡，耳垂却悄悄染了霞色。
“才不是呢！“小乔像尾锦鲤般滑到姊姊身旁，带着满身茉莉香粉的气息，“听前院马夫说，那刘琦生得…”
她突然凑到大乔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面如冠玉，箭袖能挽三石弓。”
“越说越荒唐！”大乔别过脸去。
似乎觉得这背后念叨人，有辱斯文。
小乔倒是不觉得有异，忽的从绣囊里摸出个物件：“你看！”
大乔看去，只见小乔掌心躺着一枚青玉扳指。
却听小乔接着道：“昨日市集上，有个荆州商贾说这是刘琦军中流出来的……”
话未说完便被大乔捉住手腕，玉扳指“叮当“滚落在梳妆台上。
“胡闹！”大乔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女儿家怎可私藏外男子的东西…”
说着大乔忽然噤声。
原来是窗外传来值夜婢女的脚步声。
两姊妹倏地分开，各自背过身去。
月光流过小乔绯红的耳尖，漫过大乔剧烈起伏的胸襟，最后凝在梳妆台那枚泛着幽光的扳指上。
更漏声遥遥传来时，小乔听见姊姊在锦帐里翻身的窸窣声，混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刘琦…当真三箭射落了孙伯符的将旗？”
这话显然也传的玄乎了…
刘琦大败对策之后，什么版本的故事都来了。
刘琦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吧，但要说什么三箭射下孙策帅旗，他可没有这本事。
纯粹是被过多的艺术加工了。
然大乔这声过后，就没了再多声音了。
姊妹两人闷声不响，也不知心里想什么…
…
丹阳。
这本来是孙策的大本营，但眼下已经成了前线了。
秣陵城中，旌旗仿佛都染着一层暗红色。
孙策拖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城门，每走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身后跟着的，不再是出征时那支意气风发的精锐之师，而是一群伤痕累累、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
神亭岭一战，惨败。
这几个字像钝刀般反复切割着孙策的心脏。
只要回想起敌军如何撕裂他的阵型，更回想起自己如何像丧家之犬般仓皇撤退，便是心如刀割啊！
曾经自诩“小霸王“的孙伯符，如今只剩下满身伤痕和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将军，您该换药了。”老军医在帐外小心翼翼地唤道。
“滚！”孙策将手中的酒壶狠狠砸向帐门，陶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军营中格外刺耳。
酒液溅在早已血迹斑斑的地图上，模糊了那些他曾经信心满满标记的进军路线。
帐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药味。
孙策瘫坐在案几旁，右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但他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自毁情景，在意志力开始降低的时候，确实还是很容易出现的。
只觉得心头一阵烦闷，孙策抓起另一壶酒，仰头痛饮，任由酒液顺着下巴流下，与未愈的伤口渗出的血混在一起。
“周瑜求见。”亲卫在帐外通报。
“不见！”孙策咆哮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他不能见公瑾，不敢见那个一直相信他、追随他的挚友。
他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还有什么脸面见自己这好兄弟？
案几上摊开的竹简写着最新的战报——吴郡、会稽江东世家，已然开始与刘琦眉来眼去。
昔日…与自己还有联系的世家人纷纷倒戈！
孙策一把扫落所有竹简，听着它们哗啦啦散落一地的声音，就像他破碎的雄心壮志。
“我算什么小霸王…”孙策苦笑着自语，手指深深掐入掌心，“不过是丧父的可怜虫，连为父亲报仇都做不到的废物。”
在孙策心里，被刘琦击败的打击，并不单单是自己在江东的征伐受挫。
更是一种…不能为父报仇的痛心疾首！
帐外传来争执声，接着帐帘被猛地掀开。
孙策头也不抬地怒吼：“我说了谁也不见！”
“连母亲也不见吗？”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女声响起。
孙策浑身一震，缓缓抬头。
只见吴夫人站在帐门口，一袭素衣，面容沉静。
她身后跟着手足无措的亲卫和一脸担忧的周瑜。
“母亲…”孙策的声音突然哽住。
他该说什么？
解释自己的失败？
倾诉内心的痛苦？
还是为自己让家族蒙羞而道歉？
吴夫人示意其他人退下，缓步走到孙策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儿子凌乱的头发，然后取出手帕，擦拭他脸上混合着血和酒污的痕迹。
吴夫人静静抱着儿子，等他情绪稍缓，才轻声道：“伯符，抬起头来。”
孙策勉强直起身子，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
吴夫人却捧起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可知道，你父亲第一次带兵时，也曾惨败而归？”
孙策愣住了。
在他记忆中，父亲孙坚永远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
吴夫人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截折断的剑尖。
“这是你父亲第一次战败时折断的佩剑，眼下…是该交给你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