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教诲
李府。
刑无敌火急火燎的闯进家门，连一路和自己打招呼的家仆们都不曾搭理，径直走进属于自己的偏院。
“小影，快给少爷把屋内我写的奏文拿出来，晚些时候，舅舅又出门应酬就来不及了。”刑无敌人还未至院内，便冲着里面大喊道。
小影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赶忙放下手里的水瓢，小跑进少爷屋内，将桌上的奏文一路小跑的拿给刑无敌。
“少爷，奏文。”
“谢了，小影果然最是得力！”
“少爷，有茶点！”
“回来再吃！”
小影就这么看着少爷急匆匆的拿着奏文，毫不停歇的又跑了出去。
“唉，少爷还是这般癫。”小影摇了摇头，拾起水瓢继续自己的浇花大计，院子里的花，还是自己给少爷捶背捶到小拳头红肿换来的。
李府内宅，主屋大厅内李有道和发妻萧云湘正在低声谈论一些事情，两人之间倒无任何分歧。
“相公，你说狄云儿真能答应做无敌这孩子的妻吗？”
“那日我去了狄府，如今这狄府本身便不好过，云儿的父亲已战死多年。家里只剩妙真嫂子一人，云儿这孩子又一心专研武道，不善经营。府上除了一个老仆和一个从小跟着云儿的丫鬟，就没了其他人。这孩子，心里有自己的谱，我与她父亲又有订盟婚约，你不懂，武道之人，誓言大为天。”
“唉，这孩子也是命苦。老实巴交的，那么小的时候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萧娘，萧娘的叫着。谁能想到她是这个苦命啊！自从她父亲过世，这孩子就一直寡言少语的，唉！”
“夫人，若是这孩子嫁过来，还请夫人好生对待。”
“去！你当我是什么恶人吗？无敌这孩子也是个不如意的命，自幼父母双亡。唉！如今这俩孩子凑一块大抵是命运安排吧，如此相像的俩人，希望余生可以相互扶持！”
“是是是，夫人人美心善。我看啊，过几日不如就让这俩孩子见见吧，你觉得呢？”
“这事我去办吧，一想到妙真姐，唉。自从狄大哥去世，妙真姐也是一夜白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去把她们娘俩请来府上！”
“好了，好了，有人来了！”
这夫妻二人，耳朵也是相当敏锐，听到动静便收了声，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李有道冲着萧云湘使了个眼色，又低下头来盯着手中的茶杯。
萧云湘会意，清了清嗓，冲着厅外叫道：“可是无敌啊？是你，便直接进来吧。你舅舅今日刚好无事。”
厅外刑无敌刚好听到舅母喊话，便回道：“舅母，我有些公事上的琐事，想请教舅舅，平日也很少见舅舅。舅舅今日能老实待在家，想来也是因为舅母魅力依然不减当年，朝堂上谁不知道我舅舅是个冷血的屠夫首辅，一心只扑公事，眼中女人皆是红粉骷髅，圣上最为宠爱的贵人都被我舅舅指着鼻子骂的狗血淋头。”
萧云湘听见刑无敌的拍马，呵呵一笑，骂道：“你这混小子，舅母玩笑也开。还不滚进来，你舅舅今日可是专门等着你的！”
刑无敌应了一声，满脸笑意的走了进去，就看到舅母萧云湘一身粉色贵人衫，端坐在茶台旁，喜笑颜开的看着刑无敌。
“这时间过得是真快，从那么小的一个猴子，眨眼功夫就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了。婉儿当初还天天追在你身后，鼻涕虫鼻涕虫的叫着，现如今也都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哎呀，真是太快了！”
“对了，你舅舅说给你寻了个媳妇儿，叫我看来是个好事儿，也好管管你这撒野的浑人！舅母就当你没意见，过两日你与你舅舅休沐时，我就将那姑娘带回来。”
“行了，你们男人家的聊些国家大事，我这妇道人家就不在这里坐着了，去后院浇浇花，顺便看看婉儿这孩子，近几日女德抄的如何了。”
萧云湘看着刑无敌，大发感慨，完了寻了个由头，将这大厅索性给了自家这俩老小爷们，悠哉悠哉的出了门去。
刑无敌无奈略微弯腰点了点头，轻声道：“舅母慢走。”
李有道瞅了瞅萧云湘远走的背影，努了努嘴，示意刑无敌坐下说话。
刑无敌将手中奏文递给李有道，便顺势仰躺在茶台旁的椅子之上，自己顺手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毫无坐像可言，坐直了。男子行走坐立自当端正肃穆，怎可如那街边地痞一般。”李有道看着刑无敌将自己那皇城供奉的狼毫红茶一饮而尽，皱着眉头说教起来。
刑无敌笑了笑，整了整衣衫褶皱端坐了起来。
“听说你们典狱司与守夜人这次通力合作了？”李有道低头看着奏文，突然问道。
“算不上合作吧，只是这次抓捕的人属于刑部典狱司范畴。典狱司也只是负责审问，后面的事依然是守夜人主导！”刑无敌回道。
“呵呵，你只怕是想当然了。朝堂之上，说起这次劫掠官府之人的事，吵的鸡飞狗跳。有人就此发难，弹劾刑部尚书马清，御下不严，手底下的人毫无建树可言，倒是会狐假虎威捡些现成的。”
“人都抓到了，到现在却也连个像样的线索都没有。人还是守夜人出马才得以拿下！恳请圣上治马清无为之罪！你要知道如果这事只有你们典狱司一家倒无所谓了，却连着守夜人的影子，朝堂上多少人等着看守夜人的笑话，弹劾刑部尚书马清就等于暗里讽刺守夜人办事不利。”
“说起守夜人，冥王阿修罗也是了不起的巾帼，直接出手一巴掌将弹劾之人拍出了真龙大殿，毫不利落。”
李有道将近日朝堂风向，一一刨来讲给刑无敌听，直听得刑无敌连连咂舌，尤其说到阿修罗一巴掌将人扇飞的事，真是震了自己一下。
“可典狱司和守夜人本身就毫无瓜葛，又不是一个上官管治下的同僚。这才几日，怎么可能有什么明显的线索，对方既然能指使退伍的兵油子干这杀头的事，就不是个没有后手的家伙。”刑无敌忍不住开口疑道。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以为，百官对守夜人可没什么好态度！要知道，那可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刃！号称圣上手中所向披靡的剑锋，自然要被苛待，事情有了守夜人的参与，竟还许久未见下一步行动。当然要被百官诟病，哼，一帮鼠目寸光之辈，真当圣上手里的剑钝锈了不成。”
“不过，看你奏文，你似乎确认了幕后之人就是疑犯供述的雍王？”李有道抬头盯着自己外甥的脸问道。
“一半的可信之度吧，毕竟雍王口碑甚坏。但，也不尽然！虽然那被擒的匪首的确是雍王封地之人，可他行伍时在鹭洲。谁都知道，雍王封地在丰州！”
“这份供词，我已将其呈递给守夜人了。并且，见到了冥王阿修罗殿下！我总觉得，守夜人对雍王抱有一丝善意！”
刑无敌略微思索片刻，组织了一番回答道。
李有道颔首点头，这才笑道：“你总归是个有脑子的人，我想守夜人有自己的理由，这个你我不必介怀。倒是你，你或许不日将有一番机缘，能够进入守夜人！”
刑无敌诧然看着舅舅李有道，觉得这个结果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我皆是武者，你舅舅我未进首辅前，边关大将出身！若不是，当今圣上开明，我又怎么可能踏足这文官集团眼中的香饽饽官位之上！”
“圣上是个念旧的主，我从牵马小仕一路随着圣上征战，在莽洲战场上从刀山火海里将圣上背着逃出生天，在山海关战场上又单枪匹马撂翻三百敌军将圣上带回大军，这都是血换来的！”
“后来天下平定，圣上让我回家学文识字，说有重用，我卸下兵符就闭门学习，这才有了如今的内阁第一人！话扯远了，守夜人里高手如云，你自身的情况，或许已有高人洞悉。说不定，你的机遇就在守夜人。”
“兔崽子你给我听着！若是有进入守夜人的机缘，你头破血流都得给我进去，你的气海问题，定然在守夜人那里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舅舅我眼下年纪半百，除了婉儿这个闺女，家里就你一个男丁。我还指望你将来有孩子后过继一个到我膝下，也算我老李家还有男丁血脉了。当年有人扬言你气海问题，此生武道一途只能踏足武者之境，往前一步就是死！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是头破血流，也要给我滚进守夜人的大门！无敌，你听到了吗？”李有道双目微红的喊道，仿佛只有大声喊才能将这刻骨铭心的话印进刑无敌的脑海，心上！
刑无敌昂首擦了擦眼睛，吼道：“舅舅放心，我死也要死在守夜人的大门里！”
李有道一脚踢向刑无敌的屁股上，哼道：“他娘的，我让你活！”
刑无敌翻了翻白眼，回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活！活！”
李有道这才觉得心气顺畅，坐回椅子上，抿了一口茶，冲着刑无敌说道：“滚蛋吧！别在我眼前晃悠，看见你就牙疼。最近莫要乱跑，过几日你舅母将你媳妇儿带回来，你也好相见一下！”
刑无敌龇了龇牙，笑道：“好嘞，舅舅！外甥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