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面噬魂
第二章鬼面噬魂
墨无渊撞破鬼市牌坊时，右臂青铜战甲正在蚕食他的肩胛骨。他攥着从女修心脏挖出的翡翠铃铛，铃舌上沾着的血珠在月光下凝成“丑时三刻“的篆文。
铛——
子夜的更锣震得屋檐落灰。九个青铜鬼面人从牌坊阴影里浮出，面具上的三眼图腾突然流出血泪。为首者扬起手中铁链，链环碰撞声竟与翡翠铃铛共振出刺耳鸣响。
“来得正好！“墨无渊咧嘴狞笑，修罗煞气自发涌入铃铛。当声波触及鬼面人刹那，他们的青铜面具突然龟裂，露出底下铁线蛇盘踞的面孔——每条蛇的七寸都钉着天工坊透骨钉！
鬼面人脖颈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蛇群从口中喷涌而出。墨无渊不退反进，任由毒牙刺入青铜战甲。当第一条蛇触及皮肤时，他猛然催动《修罗九变》第三重口诀，周身毛孔迸发煞气将蛇群震成血雾。
“不够烈啊。“他舔舐溅到唇边的毒血，右臂突然暴涨扣住某个鬼面人天灵盖。搜魂术强行发动时，识海里浮现出济世堂地窖的画面——三百坛赤血酒正在渗入地脉，酒中蛊虫沿着岩缝游向葬剑崖方向。
剩余鬼面人突然结阵，铁链在空中交织成血色罗盘。墨无渊怀中的半截指骨突然发烫，幽冥老祖的虚影在罗盘中央显现：“小子，你的战甲在哭呢。“
剧痛骤然席卷全身。墨无渊低头看见青铜战甲缝隙里钻出血色藤蔓，每根藤须都缠着张扭曲人脸——正是黑山镇那些石化的镇民！
“滚出去！“他嘶吼着将金莲枪刺入自己腹部，枪尖迸发的修罗煞气将藤蔓尽数焚毁。当鬼面人铁链缠上脖颈时，他借着窒息前的清明掷出翡翠铃铛——铃舌精准刺入血色罗盘的“甲子“刻度。
轰！
整座鬼市突然倒悬。墨无渊坠向深渊时，看见无数青铜棺椁从地底升起。棺盖上的三眼图腾同时睁开，瞳孔里映出的正是明王殿血池中的场景——九大铸剑师的尸体正在熔炼一具青铜佛像！
墨无渊的脊骨在翡翠蛊虫啃噬下发出金石相击声。他蜷缩在济世堂密室角落，看着手中血藤汁液在《修罗九变》皮卷上蚀出第九个窍穴图谱——那位置赫然对应着心脏！
“第三窍，开！“
青筋暴起的右手插进胸膛，指尖触到跳动的血肉时，密室烛火突然转为幽蓝。石砖缝隙渗出暗红铁汁，竟与淬火池中的天工坊熔液同源。墨无渊的惨叫声中，血藤根须顺着伤口钻入心室，与翡翠蛊虫撕咬成一团。
轰——
密室东墙突然崩塌。巫族少女阿萝踩着青铜轮盘破墙而入，裙摆银铃震碎满地蛊虫残尸。“不要命了？“她甩出玄蚕丝缠住墨无渊右臂，“九阴莲的根须都爬到你瞳孔里了！“
墨无渊反手扣住少女手腕，修罗煞气自发涌入对方经脉。阿萝眉心突然浮现血色莲印，袖中窜出七条翡翠蛊王：“你果然流着修罗卫的脏血！“
缠斗间，密室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地下祭坛，砸在青铜棺椁上。棺盖移位的刹那，三百盏幽冥灯自地窟穹顶亮起，照出壁上斑驳的修罗卫行军图——图中战旗纹样，竟与墨无渊开始青铜化的右臂完全一致！
“别碰！“阿萝打落墨无渊伸向壁画的手。翡翠蛊王突然暴毙坠地，虫尸在青铜砖上灼出焦痕：“这是巫族禁术绘制的噬魂阵，你体内......“
话音未落，壁画中的修罗战马突然扬蹄踏出石壁。墨无渊右臂不受控地凝成枪形，直刺马首三眼要害。当枪尖没入马眼的刹那，整座地窟突然响起战场号角声——三百青铜兵俑破土列阵，矛尖齐指二人！
阿萝扯断颈间银锁，鲜血在空中凝成巫族祷文：“以圣女血唤......“咒语被兵俑齐吼打断。墨无渊突然夺过银锁残片，用青铜化的右臂在地上划出血色阵纹——正是天工坊密室缺失的那半块阵图！
兵俑突然定格。地窟中央的青铜棺椁缓缓升起，棺中初代修罗卫的残魂睁开血瞳：“三百年了......“残指突然刺入墨无渊眉心，“就用你这容器重铸战魂！“
墨无渊的脊梁撞碎最后一级石阶时，剑阁地宫的青铜灯骤然全灭。他咳出带冰碴的黑血，看着掌心被凌霄剑气冻裂的修罗古文——那些暗金纹路正在疯狂吞噬剑冢寒气。
“擅闯禁地者，诛！“
凌霄剑主的声音从三百柄古剑中同时传出。墨无渊翻身滚向剑池，右臂青铜甲片剐蹭地面迸发的火星，竟点燃了池底沉积三百年的血锈。烈焰腾空的刹那，他看见池底铁链锁着的不是剑傀，而是七具身披天剑宗道袍的干尸！
“原来你们才是祭品......“墨无渊突然狂笑，任由池中血焰舔舐战甲。当火焰触及怀中母亲遗物的银锁时，锁芯突然弹出血藤种子——那种子遇火疯长，瞬间缠住凌霄剑主的本命剑。
阿萝的翡翠蛊虫就在这时破开地宫穹顶。巫族少女踩着虫群降下，裙摆银铃震碎十八道剑气结界：“蠢货！那是血河剑阵的阵眼！“
墨无渊在虫群嘶鸣中扯断最后一根铁链。当第七具干尸脱离剑池时，整个剑冢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所有古剑调转剑尖指向阿萝。少女眉心莲印骤然开裂，七窍涌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巫族禁咒。
“接着！“她将半块青铜阵盘掷向血焰。墨无渊福至心灵地掏出母亲遗物——那半枚银锁完美嵌入阵盘缺口，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修罗卫屠灭巫族圣地的画面！
凌霄剑主的真身终于显现。他道袍下摆沾着与剑池同源的血锈，手中冰魄剑竟是用三百童男脊椎熔铸：“倒是省了炼化功夫......“
话未说完，剑冢突然地动山摇。七具干尸的眼眶燃起幽冥鬼火，他们胸口的修罗古文脱离躯体，在空中拼成完整的血莲焚天阵图。墨无渊的青铜右臂不受控地插入阵眼，三百道剑气倒灌入体，在识海中凝成母亲最后的记忆残片——
血月当空的夜晚，身怀六甲的女子被铁链锁在剑池底部。她咬断银锁塞入腹中，用巫族禁术将胎儿炼成容器......
“娘亲......“墨无渊嘶吼着拔出右臂，带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滚烫的铁汁。血莲焚天阵突然逆转，所有古剑调转锋芒，将凌霄剑主钉死在剑池中央！
阿萝的禁咒在此刻完成。少女浑身浴血地扑来，翡翠蛊虫钻进墨无渊眼眶：“快用修罗煞气冻结剑冢！“
当冰霜覆盖最后一道阵纹时，墨无渊在濒死幻觉中看见真相——所谓天剑宗禁地，正是三百年前修罗卫屠杀巫族后，用万人血魄铸成的锁魂棺！
冰棺裂纹蔓延的声响，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骨骼在苏醒。墨无渊的金莲枪抵着凌霄剑主的咽喉，枪身缠绕的血藤却突然调转尖刺扎入自己手腕——藤须正将冰棺里渗出的暗金液体注入他经脉！
“你以为赢的是你？“凌霄剑主碎裂的面具下露出金属色泽的面庞，“从你踏入地窖那刻，就成了血河剑阵最后的祭品！“
墨无渊的瞳孔突然扩散。冰棺中少妇残魂顺着血藤钻入识海，三百道修罗战魂的记忆在颅内炸开。他看见天工坊熔炉里沸腾的不是铁水，而是被玄阴铁链锁住的战魂；看见母亲将银锁塞入腹中时，腹部皮肤浮现的正是青铜巨门上的梵文！
“啊——“
修罗战甲自发覆盖全身，墨无渊的咆哮震碎十八道封印符咒。凌霄剑主的冰魄剑刺入战甲缝隙，剑身“济世“铭文突然倒转，化作“饲佛“血咒。整个地窖开始坍缩，冰棺中的暗金液体凝成巨手，将二人拽向棺内深渊。
阿萝的翡翠蛊虫就在这时啃穿地脉。巫族少女拽着墨无渊脚踝甩出坍缩区，自己却被血手扯住长发。千钧一发之际，墨无渊的青铜右臂插入冰棺裂缝，徒手攥住棺中少妇残魂的心脏！
“娘亲......“战魂记忆与现世重叠，墨无渊看清了少妇面容——与巫族圣殿壁画上的大祭司完全一致。残魂突然微笑，化作流光没入银锁，锁芯迸发的青光将血河剑阵轰成碎片。
子时的黑山镇弥漫着铁锈味。墨无渊立在济世堂废墟上，看着掌心蠕动的修罗古文——它们正将血祭大阵的阵纹逆向改写。王掌柜的算盘珠子在瓦砾中跳动，每一次撞击都在地面烙出“甲子七月初九“的倒计时。
“还有两刻钟。“幽冥老祖的虚影从血雾中凝结，“三百战魂归位时，明王金身就能......“
金莲枪尖突然贯穿虚影。墨无渊周身战甲浮现巫族祷文，那是阿萝用本命蛊血绘制的禁制：“老鬼，你的佛该醒了！“
镇中央地脉轰然开裂，青铜巨门虚影拔地而起。当第一缕月光照在门扉“甲子“刻痕上时，墨无渊惊觉怀中银锁正在融化——锁芯流出的不是铜汁，而是与冰棺同源的暗金液体！
三百道战魂嘶吼声响彻天地。墨无渊人枪合一撞向青铜巨门，战甲上的巫族祷文与修罗古文交缠成螺旋。门扉洞开的刹那，他看见门后景象——哪有什么明王金身，唯有三百铁匠尸傀抬着口青铜棺椁，棺中躺着的赫然是眉心插着透骨钉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