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吾善养吾浩然之气
“秦兄，终于找到你了。”怀安见得秦铭，立马小跑着过来，“你升入中堂的通知已经下来，袁先生昨天一直找你呢，你去哪了？”
果真已经下来。
秦铭略微拱了拱手：“昨日去了玄枢阁。”
玄枢阁？
怀安没有多想，又说道：“袁先生正在初堂，你快去吧，我在这等你，等会儿我们一起去中堂。”
“好。”
秦铭不浪费时间，又快步走到初堂。
袁先生还是如往日一样，穿着灰色长袍，正认真且严肃的讲着课。
“先生。”秦铭跟两日前一样，来到门口，打断了袁先生的授课。
不同的是，两日前他是穿着武者劲衣来的，今日却已是另一副精气神。
唰唰唰！
听得声音，众文生的目光全都投过来，他们都已经听说了，这个才来初堂不到两日的文生，已经识气，并通过考验，与怀安一同升入了中堂，其中就包括丁良惊羡复杂的目光。
当然，他们也听说了，这个叫秦铭的，是西镇黑沙帮秦七爷。
帮派武夫，穿着儒衫，通过识气考验，升入中堂？
众文生心里议论着，却没人出声。
有些害怕这个名头的，也有些是怕袁先生的。
袁先生放下书，扫视了一眼下方的文生，随之再挪动脚步，走到外面。
“昨日去哪了？”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甚至眉宇还有几分凝皱。
“玄枢阁。”秦铭回道。
“玄枢阁？”袁先生一听，微微松开眉头，“看了什么书？”
他原本以为，秦铭没有听他的话，通过识气考验之后，就又回去了西镇黑沙帮，但听得是去的玄枢阁，所以面色稍稍好了些。
“《千字》...还有《孟学·识气篇》。”
秦铭只说看了这两本，毕竟要是说自己三笔青墨、九个时辰，看了五六本识气篇的圣贤书，这位先生恐怕根本不会信。
升中堂的事情差最后一步没落实，所行之事还是做的符合先生认为的样子更稳妥些。
“你看了识气篇？”袁先生有些惊讶。
“学生想尝试下，但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比如，夫天地初分，元气凝而生人。人之识气，非血非肉，乃神魂与天地共鸣之丝，学生就不是很懂。”
“呵呵，”袁先生脸上多出笑容，这一段正是《孟学·识气篇》上的，如此就证明了秦铭确实去玄枢阁了，而非说谎，“你不懂很正常。”
“气生於无，灭於有；存於虚，亡於实，等你去了中堂，自会明白。”
“文书拿出来吧，你升入中堂的事情，已经下来了。”
秦铭赶忙将文书拿出来，交给先生。
只见得袁先生右手探出，虚空抓握，然后遮罩到文书之上，似有一缕青气钻入其中。
“好了，”袁先生将文书还给秦铭，“带着文书，去中堂吧。”
“好好努力，戒骄戒躁，希望你能尽早识气成团，凝团成液。”
“若有疑惑，也可回来问我。”
“谢先生。”秦铭微微躬身，拱手作揖。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位袁先生没有因为他的武者身份有任何成见和刁难，反而还多次勉励。
说实话，可以称得上一声传道授业、有教无类的良师了。
“对了，你在玄枢阁待了多久？”
“九个时辰。”
“三笔青墨全用了？”袁先生明显愣了下。
“嗯。”
“......”袁先生意味深长的看着秦铭，突然笑道：“呵呵，用了也好。”
用了也好？这是什么意思？
“去吧。”袁先生没给秦铭多问的机会，便回到堂中。
秦铭走出初堂，抱着书籍和杂物的怀安还等着在。
“秦兄，走，我们去中堂。”
秦铭看了看怀安抱的一堆东西：“我帮怀兄拿一点。”
不同于怀安在初堂待了七年，他在初堂就两天，几乎没什么要拿的。
“有劳秦兄，我确实有些抱不动了。”
“......”
......
中堂的文生都已经识气，所以中堂不像初堂的传统教学方式，文生们坐在堂上，先生在上方讲授，中堂的讲授更偏重于如何通过参悟圣贤书，运用文气，使用文法。
是故，中堂所在地的堂苑，没有桌椅座次之分，更多的是文生围在一起，认真观摩着论道台上的先生如何凝练文气，运用文气。
而中堂文生们的年纪，比之初堂整体要大得多了，十五六岁居多，十六七八亦是不少，更有二十多岁的。
相较而言，十七岁的年纪在这里并不算大。
来到中堂，秦铭就看到堂苑中央有两个凸起半米高的大圆台，台上正有位穿着蓝色长衫的先生，以及两名文生。
那两名文生他还认识，正是昨日甲字初堂识气考验的范梓与时乐。
“文道修行分开蒙，识气，淬字，墨画，而实际上，开蒙并不能算是文道修行，文修真正的第一个境界是识气。也只有识气了，你们才能称得上的文修，而非文生。”蓝衫先生正在讲授文道修行。
“夫气者，天地之玄牝，圣人之玄钥。孟圣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此气非关风露，乃通阴阳之枢机，贯生死之奥理......”
一边说着，蓝衫先生的手上便有文气显出，或是化为银色长剑，或是凝为盾牌，亦或是演变成一幅画，一本书。
这种声图并茂的讲授方式，让文生们在下方看的聚精会神，饶是秦铭，也不免被吸引住。
别的不说，那蓝衫先生施展的那些文法，他有很多就不知道。
“然识气易，问道难。昔孟圣过天堑，见一老者骑青牛西去，其气若垂天之云，其光如万仞冰峰。孟圣三揖而问：'敢问气之尽头？'老者以杖画地，忽有天河水逆流，八卦图自裂，唯余八个大字：'气外有气，天外有天。'”
说到最后，蓝衫先生借用孟圣之言，结束了这场别开生面的识气讲授，听得文生们如梦似幻，无限遐想。
“你们二人，是昨日乙字堂升上来的秦铭、怀安吧？”蓝衫先生这才看向台下方的二人。
台上的范梓与时乐也看向了秦铭二人，目光还有几分躲闪。
“秦铭？那个西镇黑沙帮堂主？”
“真没想到，武夫也能来我们学塾。”
“呵呵，区区第二境武夫，也敢称什么秦七爷。”
“......”
似乎，一夜之间，秦铭的身份已经在学塾中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