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我只是可怜她而已
“我真的要走了,”蒋觅荷抹干眼泪,抬头看向陈默,小脸通红,“我把你当朋友,我的事情不要给别人说。”
“你把我当朋友?”
陈默有点难以理解蒋觅荷的逻辑。
他们并不熟。
虽然是同桌,却只相处了五天。
尽管来自同村,但自己从小没有见过她,更谈不上半点交情。
蒋觅荷说小时候见过自己,但陈默绞尽脑汁的回忆,却无半点印象。
两人加起来说的话不超过五十句。
彼此完全不了解,她这就把自己当朋友了?
连陈博文这厮,自己和他差几天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从小一起光屁股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小学六年在一起,并称“河东绝代双骄”,现在初中又在一起,“准备一起制霸新亭”,彼此屁股上几根毛几颗痣,都一清二楚的人,陈默才勉强在内心把他当朋友。
自己竟然成了蒋觅荷心中认为的朋友。
“我能走了吗?”蒋觅荷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再次请求道。
“不能……”陈默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一个馒头加一碗粥两毛钱,周末休息也就是15顿,哪怕最低也得三块钱,你两块钱怎么过活啊?”
“我早上不吃。”蒋觅荷回答道。
“嗯,你可以走了。”
得到陈默的允许之后,蒋觅荷突然猛的用袖子擦着眼泪,朝着食堂大门疾跑了出去。
仿佛被恶人凌辱的少女,突然从禁锢自己的铁笼中被放归回去,允许其自由,她又急,又喜,还有一些死后逃生的心有余悸。
看着蒋觅荷远处,陈默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一只手按住了陈默的肩膀,陈默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整个河东村被所有老一辈评价为全村唯二的希望之一,智商和长相仅仅稍逊于自己,全村综合排名第二的那个小孩。
陈博文坐到陈默跟前,开口就说道:“你想帮她?”
陈默却瘪了瘪嘴:“你不说我还真没有想过,但听你一说,算是提醒了我。不帮她她可能真会饿死。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我们不管不顾会不会不太人道?”
陈博文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每天多打点饭菜,分她一点喏?”
陈默苦笑道:“这不是个办法,还会让她有施舍感,我看得出来,她性格很自闭,但内心却很要强。”
“那还能怎样?你还能去找蒋海生?”陈博文吐槽道,“这人出了名的抠搜,自己儿女都不管的,你指望他能管自己的侄女?让她自生自灭吧,别圣母心泛滥。”
陈默突然两手按住陈博文的一支手臂,连忙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快想想,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动脑筋。”
陈博文怅然道:“卧槽,还真上心了?我承认蒋觅荷长得是很乖,但你不可能同桌几天就喜欢上她了吧?”
陈默连忙道:“怎么可能,我只是可怜她而已。”
陈博文呵呵一笑:“是了。喜欢也无妨,但你没有机会。因为我判断出来,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不是她的菜。”
“你怎么看出来的?”陈默顿时来了兴趣。
陈博文胸有成竹道:“我这两天会给她写一封情书,她一定会回复我,【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相不相信?”
“你觉得呢?”
“二十。”
“好。”陈默一个礼拜的生活费刚好二十,他赌得起。
……
次日早自习。
蒋觅荷悄悄的将一颗皮鹅蛋塞到了陈默的手中,陈默握住一只手掌都包不住的偌大而雪白的皮鹅蛋,非常吃惊的看着小蒋觅荷:“哪里来的?为什么给我?”
“开学前婆婆给我包的,抵你昨天的鸡腿。”蒋觅荷红着脸蛋,一面趴在桌子上写字,一面小声说道,生怕被旁人给听到了。
陈默心想她每天只啃两个馒头,怎么忍心吃她的东西,于是塞回给她,说道:“你吃,我不要。”
蒋觅荷接过之后,脸被憋得更红,眼泪汪汪的就要哭出来。
陈默见状,忙道:“好了,我收着,别哭,在上课呢。”
陈默实在不忍心吃她的东西,直到两天后,才在校园足球场的围栏边和陈博文一口一口的分吃了,陈博文抹了一下嘴角的皮蛋汁,又用舌头舔了一下手指,表情满是回味道:“我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皮蛋。”
“我也是。”陈默表情得意,开玩笑的说道,“我觉得她开始有点喜欢我了。”
陈博文呵呵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自信,怎么有这种感觉的?”
陈默道:“男人的第六感。”
“哈哈哈哈,”陈博文突然笑很大声,表情显得比陈默更加的得意,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一手扬起来给陈默看,一手摊开道:“二十。”
陈默接过那纸条,上面写着前几日陈博文给自己说的那句话,【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一看就是蒋觅荷的笔迹。
那种娟秀而工整的字迹,让陈博文这厮模仿十年也写不出来。
陈博文把手摊得越来越高:“别废话了,二十。”
陈默惊得目瞪口呆,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给她写情书了?”
“你说呢?还被拒绝了,你晓得的,我什么时候被女生拒绝过?我就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吧你还不相信。”陈博文的语气越发严肃,神色悲伤,不容置喙道,“赶紧的,二十。”
“这可是我一个礼拜的饭钱。”陈默从兜里掏出那一张被捏得皱巴巴的二十元大钞,心痛如针扎。
陈博文一把抢了过来,揣在了自己的裤兜里,神情却略显黯然道:“你只是饿一个礼拜的肚子而已,我可是被伤了心,愿赌服输,我以前跟你赌输的时候,何时迟疑过?”
看着陈博文装模作样的表情,陈默心中有一万个想杀人的冲动。
陈博文拿走陈默的二十块大钞,对着陈默又是嘿嘿笑道:“本不想让你知道,怕你伤心,但真相就是这么残酷。”
说着,陈博文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写有蒋觅荷笔迹的纸条交到陈默的手中。
上面的字迹赫然清晰可见——
【别问了,不是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