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灵魂升华是一种病
陆景川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被踩的脚：“行啊，不过麻烦你记得给我留点透气孔。”
“你想得美！”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前走，伞下渐渐笑声多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后，苏念橙突然顿住了脚步，皱着眉看了看他那一边。
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悄悄地……往旁边挪了一小步，把自己原本占着的大半边伞让出去一点。
但表面上还是嘴硬：“你自己非要站那边，我又没逼你。”
“哦？”陆景川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伞的角度变了，眼神意味深长，“你这是什么？心软的象征？感情的萌芽？还是，雨夜氛围下觉醒的人性光辉？”
“光辉你个头！”苏念橙耳根都红了，牙齿咬得咯吱响，“我只是不想你一感冒又变成病猫来缠我！”
“感动了。”陆景川点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原来你是这种口嫌体正直的类型。”
“谁体正直？你才体正直！你全家都体正直！！”
“我妈体确实挺正的，”陆景川一本正经地点头，“以前学校还让她跳广播体操示范。”
苏念橙：“……”她无语到抬头望天，雨点直接啪地砸她脸上。
她一边擦水一边咬牙切齿：“我真是疯了，雨夜、狗男人、摔不烂的嘴……谁来救救我啊！！！”
陆景川倒是心情极好，抖了抖被雨淋湿的袖子，一副欠揍的样子看着她，“别喊了，你刚刚自己不也说了嘛——‘我错了还不行吗’。”
苏念橙气得想把天上的雨拧成水龙头关掉，然后拿水管猛喷他三十分钟。
结果嘴上刚想怼，陆景川忽然把伞往她这边又倾了一点，动作自然得像呼吸：“别动，刚才你肩膀也有点湿。”
她怔了一下，竟然莫名有点感动。
“你……你也不是完全的狗吧。”她小声嘟囔。
陆景川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就是……”她别扭地挠了挠头发，低声说，“可能……勉强算只宠物狗那种……虽然吵闹了一点，嘴也贱了一点，但……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陆景川失笑，“所以你是在……夸我？”
苏念橙像踩到地雷一样炸毛：“你想多了！我是说——你最多算一只没打疫苗、时不时咬人的流浪狗！”
“……谢了。”他故作感动，“这是你说过最温柔的一句话。”
苏念橙翻白眼，气鼓鼓地快步往前走，边走边嘴里念叨：“狗男人！欠揍狗男人！！！”
陆景川在她身后，嘴角却弯得止不住，撑着伞慢悠悠跟上，雨夜中两人的身影，在伞下交错，忽近忽远。
苏念橙嘴里还在嘟囔着“狗男人狗男人”，脚步却渐渐慢了下来。
脑海里忽然闪过绮小悠之前那句暧昧得让她恨不得塞回去的调侃——
“你确定他不是小学男生那一套？嘴上怼你，实际上……特别在意你。”
她忽然有点走不动了。
不是因为脚酸，也不是因为雨大，而是那句话像根小刺似的，悄悄扎在她心头，扎得她有些慌乱，有些心虚。
脑海里，那些游戏中的片段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出来。
归一剑在《九州》里，一向是冷冷淡淡的大佬，技术一流，操作丝滑，从不废话。
可唯独对她——对那个她以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奶狗玩家”——却格外照顾。
每次副本，她打字发“宝宝我又死啦”，归一剑就二话不说回来救她，甚至不惜拖慢整个队伍节奏，也要把她从怪堆里拉出来。
她说自己不会打PVP，他就私下拉她去练习场陪她对打，还教她走位和技能连招。
她打字说累，他会突然在世界频道丢一句“今天不打了，某人想早点休息”。
他甚至在她被别的玩家骂的时候，冷冷一句“我罩的人你也敢骂”，直接在竞技场教对方做人。
她那时候还觉得，这人真是温柔又体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大佬？
一边甜得发腻地打字“归一宝宝”，一边暗戳戳在备忘录里写了几十条“未来老公的理想人设”。
可天知道，她到底是积了多少年的霉，才会发现这一切——全！都！是！陆狗子！！
原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麦，结果被当成开着变声器的抠脚大汉，差点砸电脑。
现在回想起来，要是陆景川知道，那个在游戏里又软又甜、撒娇成瘾、还动不动就打字“宝宝我想你了”的小奶狗，就是她苏念橙。
她现在就可以原地蒸发，连渣都不剩。
“呃啊啊啊啊！！！”她捂着脸在心里发出一连串尖叫。
陆景川注意到她忽然停了脚步，回头望她一眼：“怎么不走了？”
苏念橙猛地一抬头，脸上神情一变，努力扯出一个淡定的微笑，“没事啊，我就是……欣赏一下这雨夜的浪漫。”
“……”陆景川眯了眯眼，“你刚刚不是说浪漫个屁？”
“那是刚刚！”她咬牙切齿，眼神有点闪躲，“现在我灵魂升华了，不行吗？”
他没有戳破，只是嘴角含着笑，往她这边又靠近了半步，“那你升华完了可以走了吗？我都快变成落汤鸡了。”
苏念橙低头瞟了一眼他半边湿透的衬衫，心跳又开始乱蹦。
该死……她要疯了。
以前在游戏里被他温柔哄一句都能激动地原地打滚，现在见到真人，居然被那张嘴贱得想打人，结果还在这种雨夜慢慢心软了……
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深吸一口气，跟上他的脚步，决定不去想那么多。
反正……他要是知道她是谁，早晚也得疯一次。
还不如让他先欠她点雨夜温情，等真相揭晓那天，好歹良心不至于太过不安。
毕竟，她也没说谎啊，她在游戏里是“游戏小奶狗”。
现实里……
嘛，大不了就是，“狗大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