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朱瓦窑举义
朱瓦窑的地窖下共二十多人，但可千万别小看这二十多人，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小首领，全是能够一呼百应的主。
地窖内躺着一张十分宽大的长方形原木桌，桌上摆着黏土制成的整个瞿灵城的地形图，张澄行至木桌首位，其他人则有序的分列在木桌两旁。
“现在城中守军兵力具体还有多少？”张澄问，“如果距此最近的莱阳、张掖二城要调兵过来，需要花费多长时间？”
“城中突厥兵大概还有六千，城外还有两千驻军，原本是准备调走的，但还未接到出征的将令。”
刘瑜答道，并在瞿灵地形图上做了标注。
张澄将目光移向余江，余江紧接说道：“莱阳城的步卒虽有些规模，但骑兵已经尽数调往北地，突厥人想支援瞿灵城的话，最快也得一天时间才能赶到，至于张掖，情况应该同莱阳一致。”
“也就是说城中的突厥兵还不满万？”张澄一拍桌角，怒道：“他妈的，瞿灵城中三十五万汉人，被几千个突厥人追着杀，诸位，你们说，可笑么？”
现如今敌我力量已经清晰，张澄思索一阵，刚要做出部署时，一人哭着下到地窖里。
“发生什么事了子明？你不是和泰东去运兵器了么？”荣英博问。
“是......是乔老，乔老他们被突厥人抓住了，”彭子明哭着，“突厥人现在正挨家挨户的搜罗反贼，见人就杀，乔老年纪大，来不及转移，被他们追上，当街绞死了！”
众人听到这一消息，心中绞痛万分，乔思哲是一名靖德朝的老兵，年轻时打过鲜卑人，也同突厥人交过手，在他们的心中有很高的威望。
“该死的常静宜！乔老平日里可从未亏待过他！他竟然......”
郝川还算冷静，他走到彭子明身前，问道：“子明，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让你们押运的兵器呢？”
“兵器都运到你之前指定的地方了，很安全。”
张澄长舒一口气，看着桌上的瞿灵城模型，问：“乔老被常静宜出卖，未来得及转移，那其他兄弟们的家眷如何了，还安全么？”
“他们在另外两个新设的地窖里，有骈小琛等人护着，很安全，大家可以放心。”
如今万事俱备，张澄严肃道：“众人听令！”
“在！”
“韩兴诚、张卫翔、李展鹏，王东宏，你们四个带人去攻北城门。”
“是！”
“王星渊，杨子誉，你们两个去攻东城门。”
“是！”
“刘杲林、李政远去攻西门，索文晋、薛培祺去攻南门。”
“是！”
“日出之前，四面八处城门必须全部拿下，封锁整个瞿灵城，听明白了么？”
“明白！”
几人得到命令后便出发了。
“刘瑜、邢鹏翼、杜昊泽，你们三个去攻府衙，决不能放跑府衙里的任何一个人！”
“得令！”
“余江、李泰东、张海荣、孙彬博、杨小芸、索佳琪、张坤宁，你们几个各率人马包围卫尉府。”
“是！”
“卫尉府是调兵遣将的中心，突厥大部分兵力集中在此处，其他兄弟攻城拔地需要时间，你们几个就是拿人命去填线，也要给我挡住突厥人的援兵！”
“遵命！”
“刘紫涵去攻粮库，把库中粮食分出一半，散给百姓；张晨祺去攻大狱，把我们被抓的兄弟们救出来。你们记住了，但凡遇到突厥人，全部杀掉！”
“是！”
“郝川居中调度，随机应变。”
“得令。”
张澄目光再次扫视诸将，“至于这最重要的武库，我亲自带着彭子明和姚少钦去攻！今日天亮，就是我们与突厥人见分晓的时候。诸位，保重！保重！”
诸将齐齐向张澄一拜，各自开始动身。
此时的突厥兵正在街面上按户屠杀着汉人，所过之处汉人无一幸免。
“大人，我真不知道反贼的下落，我是绝对的良民，更不会在家中包藏反贼，求求您放过我的妻小，求求您！”
一队突厥兵闯进了他的家中，每一个屋子都要进去查看，他拽着这队突厥兵头目的脚根，拼命的磕头。
“大人，求求您......”
男人话还未说完，头目的马刀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他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挣扎一阵后没了动静，血从伤口中浸出，淌了一地。
“当家的！当家的！”
她的妻子疯了般要跑向丈夫的尸体，却被后面的突厥兵追上，按倒在地。
“低贱的东西，真烦人！”为首的突厥人又朝着男人补了几刀，“把粮食全部给我搜出来！打包，带走！”
男人的妻子也被五花大绑，扔到马车上，他们视若珍宝的儿子被生拉硬拽到马车旁。
“不要！！！”
她撕心裂肺的吼叫着，突厥人玩乐一般，当着她的面将她儿子的头颅砍下。
大街上小孩的头颅满地滚，突厥人不耐烦的将遇见的头颅都踢进排水沟里。
“快点！快点！老子让你们快点！”
突厥人驱赶着汉人，像赶牲口一样把汉人集中起来。
为首的突厥人指着这群汉人，“你们私藏粮食，隐藏反贼下落，与造反无异！谋反罪当斩！”
他身后一排排的突厥弓弩兵张弓搭箭，等待着他的命令。
他说完后一声令下，突厥弓兵齐齐松手，被聚集在一起的汉人全部死在箭矢下，突厥兵还要挨个在尸体上补刀。
“这里堆不下了，去下一个地方，把那些没人的房子全部烧掉，这群低贱的东西不配有房子住。”
“是！”
大火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将房屋与躲在屋子里未被发现的妇孺一同焚毁。
“快点！快点！在那里给老子站好！”
突厥人继续赶着下一批汉人到下一个地方，重复着杀戮。
为首的突厥人刚要下令放箭，顿觉心头一凉，他向下看去，只见一柄剑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即刻从他的嘴里喷出，“你......你是什么人？”
剑被拔出，他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来人是张澄，他的属下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出，与突厥兵交战在一起。
这群汉子们压抑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释放的一刻，个顶个的不要命，与突厥人搏杀丝毫不落下风。
张澄将成箱成箱锻造的、缴获的兵器一股脑甩在那群被驱赶的汉人面前，“拿起兵器来！给你们的亲人报仇！”
他大声喊道：“今日不是突厥人死！就是我们死！死亡不属于汉人！都给我拿起刀来！跟我张澄一起！杀突厥人！”
这群受尽屈辱的汉人终是拿起了兵器，扑杀向了面前的突厥人。
这一刻他们再不是任人欺凌宰割的奴仆，而是为了自己乃至整个民族命运战斗的勇士。
宏化十二年六月八日夜，反抗的火焰燃遍整个瞿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