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火星挽歌

林战用地质锤敲开最后一块玄武岩样本时，舱外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火星重力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飞溅的岩石碎片在面罩上划出蛛网状裂痕。

“周晓雯！关闭三号气闸舱！“他对着通讯器大吼，粘稠的汗水顺着脊椎滑进加压服内衬。全息头盔显示的气压曲线正在疯狂跳动，像条垂死挣扎的赤练蛇。

没有回应。只有沙粒击打穹顶的沙沙声，这不对劲——十五分钟前他们就该迎来火星的日落，但此刻观测窗外仍涌动着诡异的绛紫色天光。

他抓起量子共振仪冲进主通道，磁力靴在合金地板上擦出蓝色火花。经过B区实验室时，冷冻舱的观察窗突然爆裂，淡绿色的培养液喷涌而出，在低重力环境中凝结成悬浮的水母群。

“警告，生命维持系统离线。“人工智能“洛书“的男中音带着奇怪的颤音，“建议立即前往...“

“建议你大爷！“林战踹开卡死的安全门，“周晓雯你在哪？回话！“

量子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全息屏上浮现出他从未见过的波形图。那些跳动的光点呈现出完美几何排列，竟与三天前在塔尔西斯高原发现的岩层构造惊人相似。

“林博士？“周晓雯虚弱的声音突然切入频道，“我在...在核心反应堆...有什么东西在...“

通讯被剧烈的爆炸声切断。林战感觉后槽牙发麻，这是超低频震波穿透舱体时的生理反应。他调出结构图，发现整个科考站正在以0.7赫兹的频率共振——恰好是火星远古海洋的潮汐频率。

当他撞开反应堆舱门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个地质学家想起在敦煌莫高窟看到的飞天壁画。周晓雯悬浮在环形反应堆中央，十二道靛蓝色光带缠绕着她的防护服，那些光带正从破裂的量子堆芯中源源不断涌出。

“别过来！“女工程师的尖叫带着金属质感，“它们在读取我的记忆！“

林战注意到她面罩内的异常——周晓雯原本漆黑的瞳孔此刻泛着幽蓝，像是有人把银河系塞进了她的视网膜。他举起量子仪扫描，设备突然显示出一串二进制代码，翻译过来竟是古汉语：“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你说什么？“周晓雯突然恢复常态跌落在地，光带如退潮般缩回反应堆裂缝，“刚才...我好像看到了长城在火星表面延伸...“

林战扶起她时，发现工程师的左手背浮现出奇特的纹身——由等边三角形与正弦曲线组成的符号，与他破译的岩层密码完全一致。

“这不是反应堆故障。“他擦去周晓雯面罩上的冰霜，“三十万年前的火星文明，正在通过量子纠缠与我们对话。“

舱体突然剧烈倾斜，存放岩芯样本的保险柜自动弹开。林战三天前钻取的深紫色玄武岩此刻发出脉动红光，在柜体内投射出全息星图——其中赫然标注着地球与火星之间不存在的第三颗行星。

“洛书！调取近地轨道监控！“林战感觉喉咙发紧。

“数据库无此权限。“AI停顿两秒，“但检测到异常引力波动，来源...月球背面。“

周晓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工程师的体温低得吓人：“它们来了。在沙暴里，我看见了青铜色的眼睛。“

整座科考站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战看见观测窗外悬浮着数以万计的发光几何体，正随着火星沙暴的节奏变换阵列。那些由正十二面体与克莱因瓶结构组成的存在，让他想起儿时在三星堆看到的青铜神树。

“保持呼吸节奏。“他按下紧急求救按钮，发现周晓雯正在用血在舱壁上书写楔形文字，“你在写什么？“

女工程师转过头，双眸已经完全变成量子堆芯的靛蓝色：“它们在教我说汉语，用商朝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