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客串
翌日。
江航在宾馆房间内醒来，晕晕乎乎缓了好半天，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
起床、洗漱，一番收拾后出了宾馆大门，直奔罗汉寺。
开车需要十几分钟，走路最起码四十分钟打底，江航没叫出租车，顺带从路边小店买了碗小面，打算步行走过去。
顺道，还能在路上想想事情！
辣而不冲，口感爽滑的小面一入口，即增加了饱腹感，也使得江航精神颇为愉悦。
却说另一边，罗汉寺内。
宁昊昨晚和江航秉烛夜谈，直到凌晨三点多才上床睡觉，不过规划好了未来的事，使得他精神亢奋，顺带在早上办了个事。
惹得邢爱娜抿嘴直笑，调侃说江航来了，宁昊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航子有眼光、有头脑，他能来帮我，是好事儿。”
俩人温存一会儿，一大早便起床来到剧组，开工拍摄。
小作坊的好处是大家能一起吃苦，没成名的演员艺人抱着一颗巨星梦，总是能认真对待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早上拍完两个镜头后，随之而来的又有其他问题。
饰演“国际杀手”的港岛演员连进出事住院，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咔，大家休息会儿。”
“好的，导演。”
歇息的片刻功夫，宁昊想的自然是要不要换人，按说连进的戏份没多少，但因为对方一个人而一直拖着剧组进度，这不在宁昊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可换人吧，之前拍的几场戏份需要重新搞，反复思量其中的利弊，甚至冲淡了资金解决的喜悦。
监视器旁边，宁昊对邢爱娜使了个眼色，俩人来到僻静地方。
“咋了？”
“两个事。”宁昊伸出指头，随即说道：“第一，航子那边筹集了四百万，打算投进剧组。
第二，到底换人还是等连进康复出院。”
邢爱娜压根没听清后面的事，脑袋里只有四百万一直在回响。
“四百万？航子从哪搞到的？”
宁昊声音有些哽咽，“他把房子抵了。”
“航子真的变了。”邢爱娜喃喃自语，“要不还是算了，就让他投六十万，万一电影上映亏了，不至于背一身债。”
“那不成，我俩说好了，等会你给中影那边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增加成本让出份额，真要不行也有理由劝航子收手。”
“成，等会我就打。”
“嗯，至于换不换人，怎么说？”
按理说，演员因工负伤，剧组自然要承担责任，这一点宁昊也没扯皮，他认。
该给的片酬给，该付的医药费出，可时间却耽误不起。
之前宁昊和连进沟通过，对方态度不错，不管能不能继续拍完这部电影，对此都没意见。
“聊什么呢？”
“来了。”夫妻俩正说话，看到江航突然出现，宁昊摆摆手，“跟你嫂子商量要不要换人的事。”
扶着走廊里的栏杆，江航点点头，这事他知道，没这档子事自己也不会过来。
不得不说，原主这身体属实有点虚，四十多分钟的步行走过来，让江航后背直冒汗，从罗汉寺门口超市买了瓶水，这会儿一口喝完剩下的半瓶，询问道：“商量咋样？定了？”
“换。”宁昊一咬牙，“等是没办法等，重新联系合适的吧。”
“行，钱不够跟我说，银行那边到账了。”江航点点头。
这时，旁边的邢爱娜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容易，前两天让郭涛他们寻摸了几个都没档期，有档期的要价太高，要价低的不合适。”
宁昊咂巴咂巴嘴，一副蛋疼的模样，“圈里都没多少人听过石头这电影，请不来大牌明星客串也正常。”
说实话，现阶段的内娱虽然进入了商业片时代，但整个圈里的资源却被众多影视公司垄断。
别说演员艺人，就连摄影、灯光、美术、道具、特技等，大多都掌握在几家国企和民企大公司手手里。
而且石头这电影取景地也不在横店等影视城，以至于有些人听到这地方压根不想过来。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片酬少的原因，就像现在剧组里的这些演员，一部分是刚起步的小卡拉咪，一部分跟宁昊关系不错过来帮忙，另一部分则是被他忽悠过来的。
这话一出，江航心思一动脱口而出，“要不我来试试？”
“你？”
“对，那个杀手的戏份我看了，不多，与其在这拖着寻找合适的演员，不如让我试试？”
“航子，不是我说，要说摄影这块你挺牛，专业能力肯定比当初的“陈老师”强很多，但是演戏？你会吗？”四下里无人，宁昊直接调侃上了。
话说完，立马就享受到邢爱娜的白眼，这货也不在意，只是笑吟吟的盯着江航。
“呼。”深吸一口气，江航说道：“其实在家这两年我看了不少书，其中一本叫“演员的自我修养”。”
“噗嗤，哈哈哈。”邢爱娜没控制住原本严肃的表情，直接笑喷了。
“哈哈。”
“哈哈，开个玩笑。”
江航和宁昊对视一眼，俩人彻底装不下去了。
只是这笑声有些大，很快吸引了剧组其他人的注意。
“啧啧，还得是江总啊，他这一来我发现宁导比之前几个月笑的次数都多。”远处，黄勃又开始摇头晃脑点评起来，只是没人搭理他而已。
…
最终，江航成功说服了宁昊。
额，也不说说服吧，他的意思很简单，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反正就在剧组里，直接上手拍一段。
午饭过后，大家休息了一个小时。
下午一点半，正式开拍。
这一场戏是在罗汉寺里，道哥和黑皮制造混乱，三人组中开锁专家“小军”成功打开放有翡翠的玻璃展示台，国际大盗迈克成功阻止对方！
换好剧组准备的道具服装，江航对着监视器前的宁昊点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宁昊收到后，正在对周边工作做确认，一切工作紧张的进行着。
而剧组其他演员，包括郭涛、刘业、黄勃在内，大家对宁昊的这个决定有点想不明白。
什么时候一个外行也能演戏了？就因为对方是宁昊的同学，是投资商？
好在上午江航没来时，宁昊就宣布对方成了《疯狂的石头》剧组副导演，这会儿即便大家心里有疑惑、不满，但也没人率先开口。
其实吧，甚至有人心里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心里暗自嘀咕：“一个北电摄影系毕业的，不好好干本分工作，居然想演戏，等会演砸了，看你怎么下台。”
“来来，各部门注意！”
“摄影OK！”
“灯光OK!”
“道具OK！”
“演员、群演就位！”
“石头第153场第一个镜头！”
“开始！”随着宁昊一声令下，整个剧组缓缓运作起来，每个人做着手里的事，不敢出一点纰漏。
江航穿着有些紧的道具服装，这会儿正在调整情绪，前世干了十几年龙套演员，虽说没有成为明星，但是对于演戏他颇有点心得。
就像这个国际大盗迈克，看过原时空《疯狂的石头》的江航自然知道怎么演。
唯独这张颇为帅气的脸，让他感觉自己不具备反派的气质。
不过不要紧，当初赵文卓拍摄《方世玉》，因为长相太过正派，导致一直演不出导演的那种要求，后来武术指导给他设计了个斜眼俯视的镜头，使得九门提督一角成为经典。
江航基于这种考虑，打算自我设计和邪魅笑容，保留戴墨镜的造型，去掉打耳环的装扮，至于咀嚼口香糖的动作也被他省略。
毕竟演戏不是模仿，没必要按照原版进行，再者这个角色虽然只是客串，可江航却想让角色出现的短短几个镜头，给观众留下点印象。
听到“开始”，浸淫在骨子里的习惯让江航瞬间进入了状态，正在思考间突然听到“咔”！
没办法，有群演笑场了，只能重新开始。
这也是在剧组里经常遇到的状况，人一多便不好管理，人越多拍摄难度越大，不然后世媒体上也不会有那种辛辛苦苦拍了三五天，结果只有一两个镜头能用的报道。
此刻，宁昊面无表情，显然习惯了这种情况，看到场控的示意后，继续说道：“重新来！”
笑场的群演被场控点名，面色有些尴尬，好在没人认真计较。
重新开始……
黄勃饰演的“黑皮”借故找茬制造混乱，场面从互喷逐渐演变为推搡，“小军”身穿保安服，一边注意周围情况，手下却麻利的开着锁。
谁耍流氓了？
“是不是想打架？”
“不要跟我动手！”
旁边的道哥戴着墨镜，看了眼手表，时刻注意时间。
随后，黑皮直接向大殿外跑去，而这时小军顺利打开锁，脸上顿时涌现出喜悦的表情。
就在这时，江航饰演的迈克出场了，只见他用左手将展柜玻璃压下去。
“这个石头不属于你的。”
当这句话被江航用“港普”说出来后，监视器旁边的宁昊愣住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看演员的自我修养连说话也能学？”
饰演“小军”的演员岳小军也愣了下，心里想着这声音味道挺对。
好在短暂的愣神和被麦克发现后的震惊不冲突，再者导演没喊停，拍摄继续。
旁边目睹一切的道哥摘下墨镜，眼神有戏。
小军被发现后落荒而逃，江航饰演的麦克则是嘴角微微上扬，即便隔着墨镜，也能让人感觉到他眼里的“戏弄”。
没错，就是“戏弄”！
对于麦克这个国际大盗来说，用具备技术含量的手段，成功完成雇主的委托，在他看来是最有成就感的事儿。
相应的，心高气傲的麦克压根看不上这样的“小手段”。
“喂，莫靠着展柜！”保安出声提醒。
麦克扭头，突然间换了个略带抱歉的笑容，离开展柜的同时用右手将柜锁瞬间带上，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咔。”
宁昊的声音响起，剧组现场为之一静。
“过了。”嘈杂声顿时响起。
“导演，怎么样？”来到监视器前，摘下墨镜，出于职业习惯，江航喊的很顺口，其他也没发现异样。
“卧槽，牛逼啊。”宁昊站起来就是这句话，紧接着上下看了几眼对方，有点不敢相信，继续道：“航子，你这真是看书学的？”
“扯淡呢，看书能学会一切，那还要实践干什么？”
“那你这？”
“在家闲着没事爱看电影，有时候对着镜子模仿一些动作，时间一长就有了点心得。”没办法，为了不被怀疑，江航只能找借口瞎扯淡。
“确实不错，看起来不像没演过戏的。”一直待在监视器前的郭涛开口了，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呵呵，可能我有表演方面的天赋吧。”多年龙套生涯，江航确实担的起“不错”两个字的评价。
“啪。”宁昊一拍大腿，“我说你小子上学那会儿老是往表演系跑，我还以为是去看美女，原来是去偷师了。”
表演系三个字，让江航脑海里出现了尘封几年的记忆。
是啊，学生时代的生活，真的很美好，有些人也真的很美！
“你还有脸说，我就去了两趟，结果你造谣说我觊觎表演系的学妹，这事传到学妹们耳朵里，搞的之后去食堂她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哈哈，我不想帮帮你嘛，现在跟学妹们还有联系没？”话匣子一开，宁昊就这么赤裸裸的打听起江航的隐私来，旁边其他人还挺好奇。
“联系个屁，在她们眼里我成流氓了，再说也不打算联系，找老婆找圈外的也挺好。”江航笑骂道，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前世见惯了娱乐圈乌烟瘴气的现场，现在他还真考虑过找个圈外人。
“呦，思春了，快说喜欢什么类型的，让你嫂子给物色物色。”
“像嫂子这样，能居家过日子的。”
“导演，接着拍还是？”俩人聊了几句，直到场控来到宁昊旁边询问才停下。
“要不要再来一条？”江航顺嘴问了句。
“保一条也行。”宁昊点点头，拿起大喇叭喊着：“再来一遍！”
现实里十分钟左右，影片里短短几十秒，仅仅一句台词，两个镜头。
江航的表现彻底让众人收起了轻视之心，自然也“说服了”宁昊。
保一条后，江航带上专门为他准备的“副导演”工作证，整个下午顺利的加入剧组当中。
前世的演戏经验，加上原主的专业知识，同时又具备未来视野。
江航，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来头不小的年轻人，他所具备的专业知识让其他人觉得越来越有魅力。
或许，这就是大家常说的那句话，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一下午时间拍摄顺利，今天也没夜戏，傍晚六点剧组难得下了个早班。
吃过晚饭，回到新荣宾馆房间，江航刚洗完澡，邢爱娜和宁昊便联袂而来。
三人面对面坐下，桌上没有酒水只有凉茶。
“嫂子，事情有眉目了吗？”
山城人喝凉茶由来已久，就拿眼前的来说，是用秀山山银花研制的凉茶。
江航抿了一口，口感清爽甘甜，颇有点回味悠长得感觉。
“打了几个电话沟通，中影那边同意增加成本让出份额，不过定在了五百万，江家投资方给你三层份额。”说完，邢爱娜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投资一百五十万应该是33%份额才对。
“五百万，还真抠搜！”江航吐槽一句，随后想起一个梗。
后世媒体上曾经报道过《疯狂的石头》，起初这部电影的名字是《疯狂的钻石》，后来因为投资额锐减，宁昊直接玩了个梗，才改名叫《疯狂的石头》。
“航子，实在不行就算了，你就投六十万，咱们按照四百万成本签份额合同。”宁昊劝了句。
闻言，江航摆摆手，倒不是介意三层份额吃亏，只是增加一百多万成本压根没多少，何谈把“石头”的品质提升一个台阶？
没办法，江航属于半路出家，人家投资方能答应不错了。
接下来三人就以五百万成本为基础，商量着如何提升质量。
聊了十几分钟，定了个大致方向，江航询问起上映时间能不能改？
“中影华纳横店影视那边没意见，映艺娱乐觉得早点上映为好，毕竟成本太低，缺乏和其他大片在热门档期的竞争力。”邢爱娜实话实说。
“我也觉得热门档期拼不过其他大片，即便咱们这边拍摄时间要晚点结束，最多七月中旬前就能制作完后期，然后上映。”宁昊给出了建议。
这会儿虽然合同没签，但江航已经是电影主要投资方之一，即便是宁昊，也是用商量的口吻说这事。
“七月中旬上映还是太早，中间的宣发时间不够啊。”
“宣发？”
“嗯，电影上映前不都是大规模宣发嘛？”面对宁昊的疑问，江航反问道。
宣发，顾名思义就是宣传、发行。
在一部影片的上映过程当中，宣发占据相当重要的地位，有些影片能够实现以小博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发行做的好。
例如后世国内媒体总是举例说很多好莱坞小成本电影，上映后取得大卖，说电影本身如何如何好，导演如何如何牛逼，演员演的如何如何精彩。
其实这些报道恰恰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些以小博大的电影，他们投入的宣发费用可能是电影本身成本的十倍，甚至几十倍。
而如今国内的电影市场中，虽说之前宣发这块做的一般，但随着市场发展，大家变得越来越重视这块。
毕竟，没人愿意看到投资一大笔钱拍部电影，因为事前观众不知道，结果导致入不敷出。
“呵呵。”宁昊苦笑几声，“那东西太费钱，咱们别搞了，到时候上映前包个影院，邀请点观众来看看就行。”
“别介，你要这样搞，那还真不如把我这钱用在宣发当面，说不定能多卖点票房。”江航立马组织了对方的想法。
“航子，你还真不懂这块的水多深，别说你那一百多万，就算把五百万成本全拿去做宣发，可能也没什么动静，况且人家大公司还有可能拿钱不干事。”
关于宣发这点，江航还真懂，混迹娱乐圈十几年，后世在这块已经玩出花了。
简单来说，宣发费用的预算并不是完全按照成本来的，一般情况下发行公司会根据成本、影片质量、导演、演员的名气等因素，给出个大概的票房预期。
然后宣发费用按照票房预期来消费，有时候并不是说投资过亿的大片，在宣发当面一定比投资几千万的电影用的多。
而且这些费用也不是一股脑砸进去，是按照一定时间投入。
典型的例子是史诗级巨制《太平轮》，影片票房、口碑崩盘后，几家投资方谁愿意继续往里面砸钱。
而像《战狼》、《长津湖》等大片，一但出现要起飞的势头，投资方立马会大笔追加宣发的钱，恨不得整亿整亿的往里面砸钱。
“这块交给我，到时候除了投资方的宣发，咱们再找其他发行公司宣发，至于费用可以让他们垫付。”来之前江航琢磨过这些，目前国内不缺大片，当然也不缺烂片，既然石头在质量上有可能超过原版，那么多花点钱也没什么。
哪怕最终利润并没有赚钱，可名气一旦出去，收益自然会从其他方面体现。
“垫付，那费用比例可能要加倍啊。”宁昊谨慎的说道。
“制片方出资，发行当收费是5%——12%，垫付的话是12%——20%。”江航脱口而出。
“是啊，唉，差了足足一倍。”
气氛都到这了，眼看宁昊要泄气，江航大声喊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时候名声比钱更重要。”
“也罢，反正你是投资方，只要其他两家同意，我没意见。”咬咬牙，宁昊豁出去了。
“我也没意见，大不了回去继续摆摊。”邢爱娜表态了。
随后，江航把自己想的一套完整说辞告诉邢爱娜，让她尽力和另外两个投资方沟通。
三人讨论到深夜，但这种为了未来拼搏的势头，让人压根感觉不到累。
………
PS：新书刚开，读者老爷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投投月票、推荐票，实在不行可以跟身边的朋友推荐下本书。
在此，多谢读者大大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