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丢乱世?靠空间种田逆袭成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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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造孽啊

燥了半个月的北漠城终于迎来一场畅快大雨。

但见那乌云沉沉压城而来,黑压压一片,直教人喘不过气。

雷声轰隆作响,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砰”地一声,梁季斐摔门而出。

那一张年轻俊秀的面孔此刻阴沉沉,十分应景。

他长相肖似姑母梁太后,一是其父与梁太后一母同胞,二是父母是表兄妹关系,母亲与梁太后也是表姊妹。

许是因着这几分相似,梁太后对这个年纪最小的侄子疼爱有加。

梁季斐,没旁的,就是运道极好。

他并非家中独子,然而同父同母的兄弟姊妹均早早夭折,嫡母膝下到头来只剩下他这个老来子,自然千般万般爱护。

又有梁太后偏爱,别说庶出兄弟们,就是本家其他兄弟也没有谁能胜过他去。

如今黑胡侵边,他更是摇身一变成了护军都尉。

二十几岁的年纪,有如此权势,能不叫人快意,叫人自满?

不想,他日夜兼程,拼着口傲气,放弃了纸迷金醉的中都温柔乡来到这北漠城,不但路上被一场泼天大雨淋了个透彻,临了还吃了满肚子的憋屈。

他回忆起不久前议事的场景,怒不可遏。

群将来议军事,明明满屋子的人啊。

梁季斐提议集结兵力截断凉池,从外向内包围黑胡,将五万兵马一网打尽。

可话落了地,无人应声,莫说赞同与否,竟是连句话也没有,鸦雀无声。

何其可笑!

镇北王不开口,无人敢出声!

这哪里是什么战事决策之地,分明是镇北王的私家花园,里头皆是一群家奴。

但他气愤而已,不痴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下马威罢了,也不是吃不得。

就是他姑母也说了,不消他操心战事,一切皆由镇北王做主。

那还气什么,不若饮酒去!

这边心高气傲的护军都尉刚走,那边将领们的话匣子就开了。

“梁家小儿真是血性,张口就是要全歼敌军,不若让他回家和太后姑母哭上一场,多送些粮来。”

“单以十万士兵来算,一月便耗粮十数万石。军令到了,粮又在何处?”

“没有粮,打个锤子!”

有人冷笑一声:“听闻国库大半都化作庙里金身,哪里有闲钱有余粮来养咱们这些肉体凡胎。”

“上面一毛不拔,让各郡县粮仓调拨周转,可我们这本就是苦寒之地,能集多少粮?”

那镇北王负手而立,任凭周遭人声鼎沸如潮涌,却始终神色不动。

待得众人喧哗渐歇,他方才缓缓抬眸,嗓音低沉似古井无波:

“诸位,不过是十来年没砍胡子,你们的刀就锈了?”

众人觑着镇北王的面色,且不说他们口里、面上如何表现,心中难免有些异样。

刀锈不锈一试便知,但大家脑子又不锈。

那五万黑胡难不成是从天而降的?

十来年,黑胡没有进犯,他们在边境驻军哪里有油水可捞,军费拨款越来越少,不过是且耕且战,自给自足罢了。

镇北王这个名头响亮,靠的是实打实的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兵,不动时每日也如吞金般,若是动起来,去哪里寻钱烧?

本以为黑胡这一遭,能让朝廷吐些子出来,不想这老妇人真就是一毛不拔!

何其可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不下,寸步难行。

又不是小儿聚众玩耍,一声令下,大家就能冲上去。

就是现在,镇北王斩钉截铁说要打也是打不起来的,不过是放话罢了,谁人不会?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唱念做打,到头来这一次商议并无什么成效。

骤雨初歇,众人皆已散去,唯有镇北王仍立于沙盘之前。

他负手而立,目光沉沉,似要将那沙盘上的山川河流尽数刻入眼底。

不知站了多久,镇北王离开议事大厅,走入了自己的书房。

房内点起灯,此刻已经有人在等候。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若好女的英俊男子。

他见镇北王来了,忙行礼,唤了一声:“义父。”

镇北王抬眼看他,烛火摇曳,映得他眉间那道刀疤愈发狰狞。

“如何?”

“计划顺利,我派人收尾时未发现世子踪迹,梁文汉更是直接向广南王报了丧,事后灰溜溜回了卫城。”

“王妃传来消息说广南王怕世子死讯会影响王府与连家关系,于是暂时对外称世子染病养病,并不报丧。”

“我问的不是这个。”

男子将头深深一低,喉间似有涩意:“王妃已吃下汤药,打了孩子……只是有些许变故不在计划之中。”

“什么变故?”

“侧王妃向来跋扈,王妃入府后便与其不睦,王妃这次便设计将事情栽赃到了侧王妃身上。”

镇北王眉头微蹙,示意他继续说。

“侧王妃为表清白撞柱,薨了。”

镇北王缓缓闭目,叫人瞧不出是喜是怒。

“义父放心,广南王并未怪罪王妃。”

“广南王为安抚王妃,甚至将侧王妃膝下子女都过继到王妃名下。”

沉默许久,镇北王喉头竟挤出一声低笑。

他迈步上前,双手抓住自己这个好义子的肩膀,语气平淡,目光却灼然:“并未怪罪?狄鸿啊狄鸿,你也是这么想的?”

狄鸿倏地抬头,白净的面孔上满是冷汗:“阿姊说……”

“啪!“

一声脆响炸开,镇北王蒲扇般的巴掌已掴在狄鸿脸上。

老将不输当年勇。

狄承允虽已经年近半百,但身强体壮,力气不减当年,直接将义子打得连退几步。

狄鸿的白净面孔上立时浮出一个硕大红掌印,嘴角溢出鲜血。

“义父……”

“你还有脸叫我义父?”狄承允喉间滚出低哑嘶吼“你和你的好阿姊滚在一块儿时怎么想不起我是你义父!”

“狄鸿啊狄鸿,我将你当做亲子培养。可你一门心思不去建功立业,怎么就光想着钻女子裙底?”

“她说什么你就信,你怎么不自己动动脑子?”

“你不是我的义子,你就是她养的犬!”

狄鸿咬牙不言,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跪什么跪!一个男子,膝盖竟这般软!”

狄承允登时面目扭曲,眼中凶光毕露,上前又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狄鸿生生受了,没有半句怨言,只开口说了一句:“是我对不起义父,与阿姊无关。”

狄承允几乎气绝:“无关?她是个什么性子,难道我这父亲不比你清楚?”

“她在江南夏家时就敢……就敢……”

狄承允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却仍说不出口。

他缓了一口气,又道:“夏瑞既死,我也不曾亏待她,还让她做了广南王王妃。”

“我究竟哪里对不起她?!”

“一双儿女竟蠢笨如此,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将狄承允所有怒火全盘接受,狄鸿始终垂首不语,只眼底掠过一丝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