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冰冷的亲人变成了温热的好处
塔列朗就是这样的人。
只要利益足够，别说是放弃原则了。
就是出卖亲妈都可以。
随着协议达成，塔列朗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仿佛刚才的争执是在另一个时空中发生的，而这个世界线里的塔列朗和方丹是过命的兄弟。
这种人实在是可怕。
方丹一边和塔列朗勾肩搭背，一边又感到胆寒。
要知道，塔列朗不是出身优渥。
他不是一穷二白的平民，也没有对别人卑躬屈膝的必要。论身份地位，他可能比仲马还要高一点，可偏偏能做到这样。
两人就这样，一同来到了亨利的面前。
在见到亨利的瞬间，塔列朗也瞬间屈膝行礼，做出了恭顺的态度。
“殿下。”
塔列朗的声音仿佛带着磁性。
“刚才我并没有得知您的到来，一直到方丹先生和我确认过后，我才敢相信，原来大名鼎鼎的孔代亲王之后，真的会来到我们这偏僻的乡下，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方丹也点了点头。
这番话算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在吹捧别人这方面，塔列朗可谓经验丰富。对付亨利这种小年轻，更是手到擒来。
只是三两句话，就让亨利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看上去颇为受用。
拿捏的死死的。
“那我的士兵现在可以通行了吗？”亨利问道。
“只要您愿意，随时都可以通过我们这里，兰斯大主教会理解您的。”
塔列朗的回答十分油腻。
在方丹听来，这样的恭维听着实在是难受。但是对于平日里天天被夸赞的贵族来说，这样的力度刚刚好，还是比较舒服的。
看着亨利一脸满足的样子，方丹又撇过脑袋，看了一眼塔列朗。
这家伙真不简单啊。
和方丹说话的时候，他可没有这样拍马屁。
那就说明，塔列朗在对症下药这方面，是的确有点说法的。
随着亨利带着队伍逐渐远去，塔列朗才转过身来，收起了刚才的笑容，脸色也随之变得严肃了起来。
“方丹，你现在麻烦真不少。”
塔列朗的声音，让方丹忽然紧张了起来。
什么叫麻烦不少？
本来，方丹正准备询问。
但是一想到是塔列朗，方丹就立马闭上了嘴，免得被他扰乱心神。
毕竟像塔列朗这样的老油条，只要方丹表露了态度，就能让他找到可趁之机，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沉默。
眼见方丹不上钩，塔列朗接着说：“我听说了你的事，雅克伯爵后来可是去找了路易·菲利普告状的......然后，路易·菲利普还派人来找了兰斯大主教。”
“你到底想要什么，塔列朗先生。”
方丹的语气变得异常冰冷。
塔列朗的这番话有点挑衅。
他分明知道方丹的身份。
但两人在见面的时候，塔列朗却装作不知道，直到现在似乎有所图谋的时候，才娓娓道来，这让方丹十分不爽。
虽然方丹自己喜欢操弄阴谋，但遇到同样擅长的塔列朗，便会不受控制地感到厌恶。
或许是同性相斥。
不过这样的厌恶，在塔列朗看来并非坏事。
这意味着，方丹的情绪被他调动了。
“兰斯大主教是我的叔叔，我父亲的亲兄弟。他最近听了路易·菲利普的话，正在考虑收回庞萨丁那边的地产，毕竟你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而路易·菲利普的人情又太丰厚......”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方丹指着自己说道，“既然你觉得路易·菲利普的人情丰厚，那就去接着啊。”
这是方丹的肺腑之言。
他和路易·菲利普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一个是能影响到法国国策的大公爵，是王室的宗亲，而方丹无非就是一个小军官，只是稍微有点功勋，还得到了拉法耶特侯爵的器重。
棋盘上的棋子再厉害，也没法跳起来打棋手。
现在的方丹，就属于棋子。
“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塔列朗忽地开口。
“首先，路易·菲利普的人情靠不住。其次，就算真的有人情，也会算在我叔叔的头上，而不是我的。”
说到这里，他那阴翳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些许狡黠之色。
方丹也瞬间理解了。
这位阴谋家，想要把自己和叔叔的关系变现。
冰冷的叔叔无非就是个亲戚，但温暖的人情可是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打底，
“我的人情很值钱？”方丹点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变现是可以变现。
但是拿方丹变现是什么道理。
而塔列朗似乎早有准备。
他一瘸一拐，走到方丹的身边之后，拉着方丹的手臂，将他带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确认没人能听到他们说话之后，塔列朗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觉得国王陛下的统治，还能持续多久？”
听到这话，方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他知道历史的走向。
大概六年之后，法国大革命爆发，然后再过几年，路易十六就会被推上断头台，法国正式进入混乱的共和时代。
这是方丹作为穿越者的最大优势。
可塔列朗居然提前预感到了。
“我们国家的粮食产量每年都在减少，但是贵族的数量在越来越多，这个国家迟早要完蛋。”
塔列朗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着。
“就算国王陛下真的可以继续坐在王位上，也会变得像英国国王那样，真正掌权的会是拉法耶特侯爵、罗尚博伯爵那样的军人，而不是宫廷里的那群废物！”
“你说这些话不怕被绞死？”
方丹眯起眼睛看着他。
这位跛子却没有半点畏惧之色。
他同样笑眯眯地看着方丹。
“你都做了那么多坏事，不也没死？事实证明，权力还是掌握在有武力的人手里。如果是个文官，你早就被人当街打死了。”
“妈的......”
对于塔列朗的大实话，方丹无可辩驳。
说到底，他想攀附军人的关系。
“只要你愿意帮我做一件事，我们就算是正式达成联盟关系了，方丹先生。”塔列朗认真地说道。
这样的联盟，方丹能拒绝吗？
如果兰斯大主教给自己施压的话，四面八方的压力，是真的有可能将方丹压垮。
塔列朗的出现，就像一颗能救命的蜜糖。
且不论里面包着的是不是砒霜。
方丹都得吃了。
不吃的话，可能这几天都扛不过去了。
“做什么事？”方丹问道，“别让我太难做。”
“是你最擅长的事，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