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威胁
贝尔始终与夏多保持着三步之外的距离。
毕竟在亲眼目睹了那种骇人场面过后，论谁都会对这个年仅不过十三岁，甚至还要矮他一头的小家伙产生惧怕的情绪。
那是一种该用什么话语来描述的场面啊...
一个瘦弱少年，大腿还没他胳膊粗，竟然虐杀了一位魁梧披甲的骑士老爷！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贝尔哪怕到死也绝不相信。
那不间断求饶，那不间断的捶打，那血浆不间断喷洒的骇人场面。
贝尔忘不掉，真的忘不掉，直到现在都忘不掉那骑士老爷卑微祈怜的求救声。
所以他跑了，他拼命的跑，直到现在才逐渐冷静下来。
但本该告发夏多以下杀上的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我知道的，我看见了，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盯着穿戴崭新亚麻衣物的少年。
“你叫夏多，对吗？我叫贝尔，他是我亲弟弟，贝吉。”
贝尔朝始终警惕着的夏多故作轻松道：“我理解你，在面对那种该死的家伙，无论是谁都想弄死他。”
夏多沉默以对。
还是被看见了吗？
也难怪，毕竟动静那么大，被人看见也是不难预料的。
该说是幸运吗？居然是这两个人。
再怎么说也是住在同一睡棚，是同一期被俘虏的同事，夏多多少听过这兄弟俩的传闻。
他们为利所图，一个伶牙俐齿，一个沉默稳重，几乎形影不离。
既然没有去告发他，那么一定是有所图了。
而在教化营里，身为俘虏，最想要的无非就是人票。
贝尔拍了拍同样沉默的贝吉，后者从出现到现在，视线一直凝视着夏多，不曾挪动。
“你放心，这件事就我和贝吉，还有你知道。”
“我们不会胁迫你，也不要求你什么，我们只要人票。”
贝尔心里清楚得很，告发夏多他不仅没有多少好处，相反，还很可能被无端波及。
像那种殷勤告发后就会受到优待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他已经不是那种怀揣着美好理想的小孩了。
那些仁慈的贵族老爷只会许以你忠诚的名义，然后暗地里将知道丑闻的你埋葬在猪圈，成为一坨粪便。
所以只要不到迫不得已的境地，他不会去做这种没有脑子的事。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利用这件事，来尽可能的寻得自身利益。
果然...
夏多舒了口气，只要留有余地，就有一线生机！
贝尔眯起双眼。
“大伙都知道你拾荒很有一套，只要你帮我们兄弟俩凑齐进城的人票，我可以担保，这事没谁会知道。”
沉稳的贝吉也赞同的发出了“嗯”声。
“没谁会知道吗？”
夏多妥协了。
“我答应你。”
.....
“什么？你被劫了？”
“啊呀呀，真是可恶！居然还敢抢劫，当真不怕被卫兵抓住晒成干尸....”
回到嘈杂的睡棚，夏多忽视贝尔贝吉兄弟俩时不时的凝视，目光落在躺在他身侧捂住鼻子、喋喋不休的同龄人亚克身上，沉思着。
贝尔十分忌惮他，甚至疑虑他会去寻求帮手，于是制定了一套用来限制他的行程方案。
从明天开始，他们兄弟俩将会按照一人盯着他，一人在外拾荒的方式，保障人票积攒速度的同时防止多余意外的发生。
在这方案下，哪怕是夏多突然爆种杀了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因为相互之间隔得远，无法兼顾，而接下来面对夏多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况且，贝尔还不允许他靠近他们三米以内。
一旦靠近，他们就告发。
即使夏多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出头，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很聪明很谨慎的家伙。”
夏多喃喃。
在教化营，无论内外，犯法就等同于死刑，是会被吊在牢笼里活生生晒死、饿死，被乌鸦啃死的酷刑。
且在这片区域，人多眼杂，谁也无法保证杀人不会被看见。
更何况，还是这么个谨慎的家伙。
哪怕夏多拥有异于同龄人的力气，也难以发挥作用。
而至于现在，他辛苦积攒的人票都交给了他们，且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要仰人鼻息。
此外，他更不能保证一旦凑齐了人票，他们就真的不会告发。
到时候，他们兴许只是在聚餐时随口谈论一句，甚至都用不着露面告发，就能把他的光辉事迹传扬出去。
而那时，当身份明显尊贵的骑士之死开始发酵，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很有可能，仅仅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夏多感到棘手了。
“如果不是他...”
“什么？你在说什么？”
亚克挠着后脑勺，一脸懵：“你刚刚有在说什么吗？”
夏多不答反问：“你听错了吧？”
“不早了，我要睡了。”
“诶，这么早？而且这里这么吵，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
夏多没有搭理他，闭上眼就没再动弹。
“真睡了？”亚克紧紧盯着他，小声嘀咕，“怪不得你每天能起这么早。”
亚克没办法了，也只好和夏多一样闭上眼，内心祈祷自己能睡着。
毕竟在这棚内，夏多是他唯一的朋友，没了夏多，又有谁会听自己的胡言乱语呢？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了，嘈杂的吵闹声也转而变成了隆隆打呼声。
这时，夏多睁开眼，心中喃喃。
“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
...
天际缓缓露出鱼肚白，晓阳静谧攀登。
夏多像往日一样照常早起，只不过身后三步外开始慢慢悠悠跟着一人。
“这该死的天，总算是暖和起来了喔。”
贝尔弯腰走出篷帐，一边伸着腰舒张筋骨一边朝前方的少年问道：
“小夏多，还差十一张人票，想想这几天加把劲就差不多了吧？”
对于这亲昵的称呼，夏多在三十多天来也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三天。”
“还有三天么？”
贝尔难以掩饰神色里的激动。
还剩三天，他们兄弟俩就可以一起走出这个这肮脏、逼仄、规矩森严、令人作呕的教化营了。
多么令人期待啊...
他转过视线，抬高视野，望向了身后那座高耸的、一度直让人喘不过气的雄伟城墙。
维耶里艾斯自治城。
一个让他从小就在仰望的城邦，一个莱尔曼王国境内唯一的自治城邦。
只要能进城，只要能进入这座辽阔的伟大城邦，贝尔相信，以他们兄弟俩的能耐，绝对不会比别人活的差，不，是更好！
当贝尔幻梦时，夏多正默默注视着。
这段时间以来，贝尔渐渐拉低了对他的警戒和忌惮。
或许对贝尔来说，夏多之所以能杀死那位重伤艰难行走的骑士老爷，兴许全凭狠，全凭那令人出乎预料的一击。
而仅仅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击，贝尔自认自己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意识到这时，贝尔也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他不再局限于利用夏多的拾荒本领，他开始时而像对待仆人一样使唤夏多，享受来自权力、上等位的优越快感。
若非是不敢逼得太紧，他甚至不会止步于此。
夏多从贝尔灼热的眼神当中能看出他的渴望，以及他的野望，乃至他的希望。
曾几何时，那也是他的希望。
而现在....
夏多脸色冷漠，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了。
不是鱼死网破，就是你死我活！
经过三十九天的日夜积累，他打开面板。
【职业：拾荒者-lv9（567/900）】
【职业技：精准拾荒lv9】
【属性：力量11、敏捷6、体质6、智力4、感知5、魅力3、幸运1】
【属性点：9】
【技能点：7】
在这一刻，他再也不用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