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试表
小林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个深蓝色的丝绒表盒，步履都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轻轻将表盒放在黄粱面前的茶几上，微微躬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尊敬：“黄先生，这就是百达翡丽的Ref. 6102R-001，‘蓝色星空’。”
他的动作轻柔地打开表盒，露出了躺在丝绒内衬中的腕表。
刹那间，VIP室内的光线仿佛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块拥有深邃夜空蓝表盘的腕表，表盘上精确地描绘了北半球的星空图，月相和月行轨迹清晰可见，点缀的钻石如同真实的星辰般闪耀，外圈则指示着日期。玫瑰金的表壳在灯光下反射出温暖而奢华的光泽，与深蓝的表盘形成了梦幻般的对比。
这不仅仅是一块表，这简直就是一件袖珍的宇宙艺术品。
连对腕表不算狂热的苏晚晴，隔着墨镜，视线也被牢牢吸引。那份精湛的工艺和无与伦比的美感，足以让任何人心动。她甚至能想象，这块表戴在手腕上，是怎样一种低调而又震撼的奢华。
李金鸣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眼神死死地盯着那块“蓝色星空”，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不是不识货，恰恰相反，正因为识货，他才更清楚这块表的份量。这玩意儿，可不是光有钱就能轻易拿到的，有时候还得看资历，看关系，甚至看品牌方的心情。他刚才送那块二十万的Calatrava，在这“蓝色星空”面前，简直就像个不懂事的弟弟。
销售顾问小李显然也为这块表感到骄傲，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用更加专业和热情的语调开始介绍：“黄先生，这款‘蓝色星空’搭载的是Caliber 240 LU CL C自动上链机芯，拥有48小时动力储存。它的星空图是根据天文学精确计算绘制，可以实时显示北半球的星空、月相以及月亮的轨迹。更重要的是，这款表不仅工艺复杂，产量也极为稀少，是非常具有收藏价值的款式。可以说，它的价值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上升，几乎是稳赚不赔的投资。”
她着重强调了“投资”和“稳赚不赔”，显然是摸准了顶级富豪们除了喜好之外，对保值增值性的看重。
然而，黄粱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流露出惊叹或者痴迷的神色，反而只是随意地“唔”了一声，然后伸出两根手指，相当不客气地，直接从表盒里将那块价值数百万的“蓝色星空”给“捻”了出来。
这个动作，看得销售顾问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几乎是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护一下，生怕黄粱一个不小心，把这“小祖宗”给磕了碰了。要知道，这种级别的腕表，一丝一毫的划痕都可能意味着巨大的价值损失。
李金鸣更是眼皮狂跳，心里直骂娘：“败家子！真是个败家子！上百万的东西，就这么拿？连个手套都不戴？万一摔了呢？！”他仿佛已经看到那精美的表盘碎裂，机芯零件散落一地的惨状，心疼得像是他自己的表一样。
苏晚晴墨镜后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见过不少有钱人，也见过他们对待奢侈品的态度，有爱不释手的，有小心翼翼的，但像黄粱这样，对待一块足以在二线城市买套豪宅的腕表，如同对待路边摊买来的电子表一样随意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份随意，背后透露出的信息，让她心头的那份猜测，越发清晰和笃定。
黄粱却浑然不觉周围人紧绷的神经。他拿着那块“蓝色星空”，在手里随意地翻转着，凑近了些，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那复杂的表盘，似乎在研究上面的星星是不是画得够圆。那感觉，不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更像是在检查一件刚买的玩具，看看有没有瑕疵。
“啧，做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他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VIP室里却格外清晰。
“……”张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叫“挺像那么回事”？这可是百达翡丽！是“蓝色星空”！
黄粱抬起头，看向销售顾问：“有镜子吗？我戴上试试。”
“啊？哦，有有有！”销售顾问如梦初醒，连忙转身去取旁边准备好的，镶着鎏金边框的精致手持镜。她的动作都有些慌乱了。戴…戴上试试？这位爷，您是认真的吗？这种收藏级的表，一般不都是买回去供起来的吗？您这…是要日常佩戴？
很快，镜子递到了黄粱面前。
黄粱接过镜子，然后，做出了让李金鸣和销售顾问更加胆战心惊的动作。他非常自然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鲁地，解开了自己手腕上那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表（实际上是系统出品、低调奢华的定制款，只是他们不认识），随手往茶几上一扔，发出了“啪嗒”一声轻响。然后，他拿起那块“蓝色星空”，摸索了一下表带，咔哒一声，就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小心翼翼。
仿佛他戴上的，不是一块价值数百万、能让无数表迷疯狂的百达翡丽“蓝色星空”，而是一块几十块钱的电子表。
李金鸣感觉自己的心脏病都快犯了。刚才黄粱扔自己那块表的声音，都让他心惊肉跳，现在看到他如此“粗暴”地对待“蓝色星空”，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居然想在这样的人面前炫耀那块二十万的表？这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弄斧头，厕所里点灯——找死（屎）啊！
苏晚晴也看得有些愣神。她见过太多人戴名表，但大多都带着一种展示的意味，或者小心呵护的姿态。黄粱这种“表就是用来戴的，再贵也只是个看时间的玩意儿”的随意感，反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真正“玩得起”的气度。这种气度，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也不是靠钱就能简单堆砌出来的。
黄粱将戴着“蓝色星空”的手腕抬起，凑到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还转了转手腕，观察着不同角度下表盘的光泽变化。
“嗯……”他看着镜子里的效果，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眉头微微挑动了一下，像是在点评一件普通的衣服，“还行吧，就是这蓝色有点太骚包了。”
黄粱随意翻看着手表，边看边说：“我这个人其实不懂表，知道这里很出名就挑了个有货的型号，手表嘛，就是用来带的，有货能用就行。”
“噗——”
旁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强行憋回去的笑声。是苏晚晴。她迅速调整好表情，但嘴角那抹忍俊不禁的弧度，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小林感觉自己的职业素养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从业多年，听过无数对百达翡丽的赞美之词，什么“优雅”、“经典”、“永恒”、“艺术品”，唯独没听过用“骚包”来形容“蓝色星空”的。这位黄先生的脑回路，果然非同凡响。
李金鸣则彻底没脾气了。
他现在看黄粱，已经不是看一个潜在的对手或者情敌，而是像在看一个来自不同次元的生物。人家的关注点，根本就不在价格，不在品牌，不在稀有度，而是在……颜色是不是太“骚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