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苍蛟拜天
活死人山，月升月落。
算算时间，江淼已经来此地数月。
“太上月华诀，以月华之力洗涤全身，讲究心无旁骛，宁静致远。”
“洗筋、伐髓、脱胎、换骨……”
“此乃练气圆满四步。”
“如此一来，我只剩下换骨小境，便能以大衍图录决将少阳真灵铸成道基了。”
江淼心中念着，踩着夜色，于活死人山中行走。
月圆之时，雪虫漫天飞舞，江淼走到一处苗圃旁，余光瞥见几堆鲜艳的绿色。
他抬起头，对着近旁身披羽毛的孔雀摆了摆手：
“吉婶，给几个青蒿回去炒菜吃吧。”
那孔雀本对着圆月冥想，被江淼打断，心下有些生气。
“青蒿青蒿！你一个月来此借了我十几次青蒿，我可没见你还过。”
江淼自知理亏，摸了摸肚子，低头不语。
啪！
他熟稔地接过吉婶踢过来的一捆青蒿。
“嘿，谢谢啊吉婶。”
鼻间瞬间被清香溢满，除此之外，还有浓浓的淡雅胭脂味传来。
那树上倒掉下来一只粉面蜘蛛，对着江淼数落：
“我说小江啊，你在这我们活死人山待着蛮好的，为何要走呢？”
“听说你要去斩龙？我滴乖乖，那蛟龙可老鼻子厉害了。”
“姨都担心你。”
“是啊，小江。”吉婶在旁边附和，她歪着头，用孔雀羽毛搭在江淼江边上，语重心长地说：“要我说小江你就留下来，咱这里什么姑娘没有啊。”
“到时候你娶个十个八个的，不比在外面受苦强啊？”
“就是就是。”朱姨极为赞同的点头。
“啊哈哈……再说吧，吉婶，朱姨，我先走了啊。”
江淼打着哈哈，快步回到了洞府。
这活死人山什么都好，只不过待的久了，难免感觉到身子骨酥软，意志也不如之前那般坚韧不拔了。
魅影连连，林涛如浪。
因为月圆，今夜的活死人山极为热闹。
江淼新开辟的洞府已经有不少生灵住了进去。
当自己回转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洞府中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悠悠，别藏了，我都看到你的鹿角了……”
白衣少女从江淼的传遍站起来。
她原是害羞，但看到江淼手中的青蒿时，瞬时两眼放了光。
“给你的……”
“我这洞府就这么大地方，你不用天天来打扫，这地被你扫的我时候走路都打滑。”
悠悠此时正双手捧着一把青蒿咀嚼，听见江淼的话，瞬间不吃了。
抬头的时候，嘴中还咬着一把青蒿。
露出水汪汪的大眼。
“好吧，你爱打扫就打扫吧。”江淼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你是要报恩，我正好有事情要问你。”
自己已经调整了几个月，无论如何，自己应该去找那恶龙看看了。
所以他准备向悠悠问一些有关那条恶龙的事情。
这些事情江淼已经问过许多人。
但他想，或许身为刚刚化形的白鹿少女，她或许有一些不一样的视角。
“恩人是说那只绿色的蛟龙吗？”悠悠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绿色？
不是黑色吗？
无论是凌瑶师姐还是当日自己在秘境中见到的场景。
那恶龙都是玄色一体的。
江淼有些纳闷，他狐疑地看向悠悠，只见对方咽下一口青蒿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绿色！”她十分自信地说道：“五百年前，有一段时间活死人山寸草不生，我和娘被逼无奈去深渊下方找草吃。”
“见过好几次那只蛟龙。”
“它没有把你们吃掉？”
悠悠摇了摇头：“那龙只吃有修为的，我和娘那时候都是没有化形的普通野兽，它看不上眼。”
江淼愣了愣。
看来这蛟龙口味还挺挑剔。
不过细想也对，对于这等凶兽而言，进食不再仅仅意味着果腹，而是补充。
或许在那蛟龙看来，捕食两只小鹿对它而言还不够弥补自己张嘴消耗的力气。
“恩人若是要猎杀那只蛟龙，要选择好时机，在它最虚弱的时候下手，或许有机会。”
江淼需要猎杀蛟龙才能出山的消息在这活死人山已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悠悠也有所耳闻。
最虚弱的时候，那是什么时候呢？
这一点是凌瑶师姐从未告诉过自己的。
即便是那一直守在深渊旁边的莫月仙也并不知晓。
“那个深渊上方飘着龙息，能够隔绝外间一切窥视。”
“但我和娘亲以前从下方的小径进去，能够看到这蛟龙身上是受了重伤的。”
“这么多年，它一直重复着一件事情。”
“疗伤！”
当年恶龙被打到深渊底端，身上带着伤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金丹真人制造的伤口至今未曾愈合，想必也是有意为之。
只不过按理来说，即便那伤口未曾愈合，但也会逐渐好转。
虚弱一事，又是从何谈起？
“那蛟平日里确实看起来和正常没什么两样……”悠悠努力回忆着：“不过，在某个特殊的时候。”
“它会把身子立起来。”
“立的十分高，然后面向天空，凝视许久。”
“之后，他就会变得十分虚弱，需要静养好一段时日。”
将身子立起，面向天空。
莫非，它在吸食月华。
那今夜过后岂不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带着猜测，江淼来到深渊边，朝着下方望去。
旁边莫月仙看见江淼的怪异的举动，只觉得好笑：“看不见的，上面飘着那蛟龙吐得龙息，即便是道衍掌门来此也看不见那龙的样貌。”
“姐姐也未曾见过？”江淼问。
“没有。”莫月仙回道：“只有我向下丢下那几块烂肉时，它才会兴奋地发出几声嚎叫。”
“若是我不喂食，他便会敲山震地，弄得厥阴地脉生灵涂炭。”
以前渡厄仙宗全盛之时，恶龙自然不敢如此。
但如今，这蛟龙已经成了祸患。
这也是当初道衍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过幸好，这深渊有封印它的手段残留，它暂时还不能飞出来为祸一方。
“奇怪，今夜月圆，若是吸收月华，明明是最好的时机，为何不见它起身？”
江淼双眸放亮，注视着深渊底部。
先天胎息的加持加上破障金光的穿透，使得江淼的视线竟然能够穿透那层厚厚的龙息，看见两根苍白的龙须耷拉在地上。
“你竟然能看见，真是奇了。”莫月仙得知后，看向江淼的眼神异彩连连。
但当她得知悠悠说的那些话后，却有些不相信。
“应该不会，师弟你想，这龙关在此地千年，若是有什么怪异举动。”
“之前那些师叔伯们定然都能发现。”
“我看凌瑶师姐还是太为难你了，你去求求情，让她给你换个任务吧。”
在莫月仙看来，凌瑶的这个安排太过荒谬，明显是不想让江淼离去的。
“我再看看吧，不急。”
江淼索性在深渊边坐下。
入起定来。
转眼日月轮转，江淼便如同一桩枯木，纹丝不动。
“江淼师弟，今天的太阳太大了，我不能陪你了。”
莫月仙盯着天上那轮算不得炽烈的日光，急匆匆的离去。
这太阳毫无温度，却实实在在比以往大上不少，对于厥阴地脉的生灵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因此，每当此时，她们都会躲进洞府之中。
幸好，这种现象一般不会太长，一年当中也就两三次罢了。
“独日悬空，令月华遁形，群星失色，如今年月里，却是少见的景色了。”
江淼感叹一声，身子忽然僵住。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视野里忽然失去了那两根龙须的影子。
怎么回事？
江淼蓦然站起身。
便在此时，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在那苍茫寒澈的深谷里。
一道连绵不断的影子正节节拔高，果是苍翠的身躯，只见其四只爪子伸展的瞬间，可怖的伤口撕开它的脊背，饶是做这些动作令这些伤口崩裂，血流如注。
它也义不容辞。
蛟孤傲的头颅昂起，视野穿过山野，穿过苍穹，虔诚地注视着无垠的宇宙。
“它在顶礼膜拜……”
江淼顺着它的目光也抬起了头。
“它膜拜的是……”
“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