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首诊日的灰疽图谱
亡灵诊疗所的铁门在正午钟声中开启时，巷口的阴影里窜出十二道黑影。林恩隔着防污染玻璃看着那些裹着破布的患者——他们脚踝处都系着相同的红绳，那是被教会放逐者的标记。
「按顺序排队，每次只能进三人。」艾露的机械音从天花板的扩音器传出，经过变声处理后带着安抚人心的韵律，「诊疗所提供免费的污染检测与基因适配治疗。」
第一个走进诊疗室的是个中年渔夫，他的整张脸被灰疽病侵蚀得只剩右眼下方小块正常皮肤。林恩注意到他的手掌布满螺旋状疤痕——那是长期接触古代遗迹的特征。
「上周在北港海底摸到个金属圆盘，」渔夫掀开破旧的衬衫，肋骨处爬满灰黑色血管，「第二天渔船就被魔物袭击了……」
林恩启动「病理解析」圣痕，右眼的星空突然投射出渔夫体内的污染路线。那些黑色血管正以心脏为中心，编织成与金属盒相同的符文图案。
「艾露，调取北港海底地形图。」林恩将手按在渔夫的额头上，「你摸到的是创世纪计划的能量枢纽，现在它在你的心脏里生成了微型祭坛。」
渔夫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他的瞳孔里浮现出无数游动的黑色丝线。林恩咬破指尖，用血在地面画出逆十字魔法阵，十二道幽灵从法阵中升起，各自按住渔夫的四肢与头颅。
「艾露，启动灵魂剥离程序。」林恩将手术刀插入渔夫的眉心，「这次要在不杀死宿主的前提下切除污染祭坛。」
手术灯的蓝光突然转为血红色，艾露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祭坛与宿主记忆绑定，强行剥离可能导致脑死亡。」
林恩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掐住渔夫的脖子——那是古代研究员的记忆在苏醒。他看到了五百年前的实验室，自己正将能量枢纽植入实验体的心脏，只为观察人类能否承受古代魔法的反噬。
「住手！」艾露的投影突然变成实体，金属手掌扣住林恩的手腕，「现在的你不是造物主，是医生！」
这句话像冰水浇头，林恩猛地清醒。他撤回手术刀，改用「污染转化」圣痕将祭坛能量引入自己的血管。黑色丝线顺着手臂爬满胸口，却在触碰到圣痕烙印时被转化为淡金色光点。
「成功了……」渔夫摸着恢复光滑的胸口，泪水混着鳞片剥落，「您究竟是天使还是恶魔？」
林恩看着自己手臂上未褪尽的黑鳞，忽然笑了：「或许，我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医生。」
诊疗所的第二间手术室传来玻璃碎裂声。林恩冲进去时，看到个少女正用碎玻璃划破自己的手腕——她的血液是半透明的，里面漂浮着冰晶状的病原体。
「教会说我是怪物……」少女蜷缩在角落，颈后纹着与女孩相同的古代符文，「他们想把我做成净化圣物……」
艾露的扫描光束笼罩少女：「检测到冰属性魔物基因融合体，污染指数达到临界值的三倍。」
林恩注意到少女的瞳孔是双色的，左蓝右金，这正是创世纪计划「双圣痕适配体」的特征。他掀开她的袖口，手肘内侧印着编号「EX-07」——与地下实验室的十二支试管编号一致。
「你是第七号实验体。」林恩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古代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我们在胚胎阶段注入了冰龙与圣骑士的基因……」
少女突然暴起，指尖长出半米长的冰刃：「你们这些疯子！我妈妈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冰刃刺穿林恩的心脏时，他的身体像黑雾般溃散。十二幽灵同时显形，将少女按在手术台上。林恩的本体从阴影中走出，胸口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现在能理解你的愤怒。」他按住少女剧烈颤抖的肩膀，「但杀死我，你体内的冰龙基因会彻底失控，变成只知道破坏的污染体。」
少女的冰刃突然融化，泪水砸在手术台上：「教会说我活不过十七岁……」
林恩调取艾露的数据库，找到与 EX-07匹配的金色试管。当试管中的液体接触到少女的血液时，冰晶病原体开始崩解，转化为细小的光蝶盘旋在诊疗室。
「创世纪计划的错误，由我们来纠正。」林恩将光蝶引入少女的心脏，「从今天起，你的圣痕不再是诅咒，而是……」
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的灰尘簌簌掉落。艾露的警报声尖锐响起：「检测到教会圣痕共鸣装置启动！三公里内有二十七个净化烙印正在接近！」
林恩掀开窗帘，看到街道尽头的教会旗帜在风中翻卷。最前方的圣骑士披着纯黑铠甲，胸前的圣痕烙印是扭曲的蛇形——那是教会秘密部队「圣痕清洗者」的标志。
「艾露，启动地下避难所。」林恩将少女推入隐藏的升降梯，「通知所有患者，诊疗所即将进入战斗状态。」
当第一发净化炮轰碎外墙时，林恩站在诊疗所中央，十二道幽灵在他身后展开透明的基因锁链。他看着自己在血泊中的倒影，右眼的星空正投射出整个城市的污染图谱——那些被教会视为异端的患者，此刻都成了图谱上闪烁的光点。
「你们以为净化能解决问题？」林恩接住圣骑士劈来的重剑，黑鳞覆盖的手掌将剑身直接捏碎，「真正的污染，从来都藏在你们这些圣痕者的血管里。」
圣痕清洗者们同时启动了手腕上的自爆装置，耀眼的光芒中，林恩看到了他们记忆的残片：在教会的地下密室，大主教将污染原液注入圣骑士的心脏，美其名曰「与魔物共舞的力量」。
爆炸的气浪将林恩掀飞，他撞破实验室的玻璃墙，恰好落在那十二支金色试管前。艾露的核心从他胸口飞出，将试管中的液体全部注入他的静脉。
「这是最后的适配体融合！」艾露的声音带着破音，「现在的你，既是医生，也是创世纪计划的活体疫苗！」
当尘埃落定，圣痕清洗者们惊恐地看着站起身的林恩。他的头发完全变成银白色，每根发丝都在流淌着金色液体，而胸口的圣痕烙印，此刻竟分裂成了十二瓣不同的形态。
「接下来，」林恩举起染血的手术刀，刀刃上跳动着黑白双色火焰，「轮到我给你们这些『神圣之人』做个全面诊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