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茶烟氤氲故人归
霜染的晨光里，青竹峰后院腾起奇异的雾霭。冰火茶苗蜷缩的嫩芽在寒雾中舒展，叶片一半凝着霜纹，一半淌着熔岩般的赤金色。萧火儿蹲在田埂旁呵气，呼出的白雾绕着茶枝流转，竟凝成微型的风雪与地火交织的异象。
“师尊，这茶苗在吞我的灵气。“孩童脖颈玉钥发烫，血脉与茶树根系产生共鸣，“它说饿...“
林沉默正用竹片修补漏雨的屋檐，闻言弹指将半块冰莲糕钉入土壤。糕点碎成星屑的刹那，茶苗根系突然暴长，穿透岩层直抵地脉深处的晶棺。云无月的叹息顺着根须传来，惊得萧火儿一屁股坐进晨露未消的草丛。
【叮！「冰火玄茶」成熟度提升至15%，解锁「时空茶盏」制作图谱。】
系统光幕在瓦檐间展开，陆雪衣仰头望着图谱上流淌的道纹，手中冰炎剑忽然发出清吟——那茶盏的纹路竟与《太上有情诀》最后一式的剑意殊途同归。
玄阳子将本命剑插入心口时，主峰正在下血雨。赤霄剑气裹着元婴精血渗入护山大阵，九条被锁龙钉囚禁的蛟魂破土而出。这些当年被初代掌门镇压的恶蛟，每片逆鳞都刻着青竹峰的封印咒文。
“去！“他撕开胸前冰霜侵蚀的皮肉，血淋淋的骨指指向青竹峰方向，“把那口棺材和茶苗，连根拔来！“
蛟龙过境处，云层凝结成血色冰晶。沿途山峦的护山灵兽尽数癫狂，眼瞳中映出青竹峰地脉的赤金流光——那是焚天炎族全盛时期都未曾有过的纯净炎力。
青竹峰的午膳是茶泡饭。
李暮秋盯着碗中沉浮的茶叶，迟迟不敢下筷。冰晶般的叶片里封着跃动的火苗，米粒则在寒雾中流转星辉。陆雪衣忽然以剑尖挑起一粒米，剑气激荡间，米饭在虚空炸开袖珍的雷云。
“食不言。“林沉默夹走她剑尖的米粒，“房梁要塌了。“
话音未落，整座茅屋被蛟吼掀翻。九条山岳般的黑影盘踞天际，为首的血蛟额间钉着半截焦尾竹笛——正是晶棺上缺失的那段。萧火儿怀中的玉钥突然腾空，化作流火撞向竹笛，金石相击之音震得众人耳膜渗血。
【警告！初代掌门封印解除13%，建议消耗三万年修为加固！】
林沉默放下茶碗，指尖掠过碗沿凝结的茶渍。冰火玄茶的雾气突然暴涨，在青竹峰上空凝成巨大的阴阳鱼。血蛟喷吐的毒火被太极图吞没，转瞬化作甘霖浇灌在新辟的茶田里。
“待客之道。“他抬手接住一片龙鳞，鳞片上反噬的诅咒还未发作就被冻成装饰，“李老，添副碗筷。“
李暮秋的扫帚应声劈出，带着百年郁愤的罡风将最近的蛟龙拍进山坳。老人浑身骨骼爆响，破碎金丹竟在冰火茶香中重凝，霜白须发无风自动：“青竹峰扫地人李暮秋，请道友...赴死！“
暮色染红茶田时，战局已定。
九条蛟龙被冰链锁在后山温泉，逆鳞上贴着茶叶制成的符咒。云无月赤足坐在晶棺上烹茶，每倒出一盏，蛟龙便缩小一分。萧火儿捧着茶盏蹲在为首的血蛟眼前，看那凶物在茶香中褪去戾气，化作青竹峰初代掌门的佩剑模样。
“三百年前你斩我肉身，如今又要诛我心魄。“血蛟独目淌出熔岩般的泪，“师兄，你好狠的心...“
云无月茶筅轻点虚空，封存在茶汤中的记忆奔涌而出。光影里，初代掌门手持双笛与血蛟对弈，棋盘边搁着未写完的婚书——那血蛟原是他的同门师妹，因妒堕入魔道。
“茶凉了。“林沉默将婚书残页折成纸船放入温泉，“你的悔意，该自己咽下。“
纸船触及血蛟额间竹笛的刹那，滔天业火自蛟魂深处燃起。陆雪衣的冰炎剑突然脱手，将业火尽数吸入剑身，淬炼出七枚赤金剑丸。李暮秋望着剑丸上流转的茶纹，终于认出这是当年师尊提过的“七情剑种“。
玄阳子在镜湖看到自己的倒影时，鬓角已爬满冰纹。护山大阵反噬的寒气侵入紫府，将他苦修的赤霄道基染成霜色。更可怕的是湖面倒映的青竹峰——冰火茶田上空悬浮着完整的太极图，那分明是大乘期修士才有的领域！
“不可能...“他捏碎传讯玉简，鲜血在冰面书写邪咒，“请老祖出关！“
湖底沉睡千年的石棺轰然开启，棺中飘出的却不是赤霄老祖，而是一缕缠绕着冰蚕丝的残魂。残魂手中握着的半册道经，封皮上《鸿蒙道经》四字刺痛了玄阳子的眼。
子夜，青竹峰飘起今冬第一场雪。
林沉默在重修的藏经阁顶挂灯笼，暖光透过冰绡罩子，将修补过的残卷投影在天幕。陆雪衣在雪中舞剑，七枚剑丸随剑气流转，每一式都牵动茶田里的阴阳鱼。萧火儿趴在窗边打盹，玉钥与颈间冰霜项链相碰，在梦乡里拼凑着焚天炎族的往事。
云无月忽然出现在檐角，银发缀着雪粒：“师兄打算装到何时？“
“茶要慢品。“林沉默将新炒的茶叶装入竹罐，“就像某些秘密，揭早了会涩口。“
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冰晶在掌心凝成钥匙形状。温泉深处的晶棺突然发出嗡鸣，棺盖缝隙渗出赤金色雾气，在空中勾勒出古老星图——那正是系统每日签到时的轨迹。
阁楼传来异响。李暮秋举着扫帚追打偷吃茶叶的冰蚕，老人金丹已成，每一击都带着风雷之势。陆雪衣的剑丸不慎击碎瓦片，裂缝处立刻被玄冰填补，绽出茶花纹理。
“明日该制新茶了。“林沉默望着主峰方向隐约的血光，“有贵客要来品这杯陈年旧账。“
雪落无声，青竹峰的每一片冰晶都映着茶田里的太极图。而在万里之外，某位踏着星辉而来的老者，正对着掌心冰纹露出玩味的笑——那纹路与林沉默修补屋檐时留下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