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轮反噬
黑暗。无尽的黑暗。
林寒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一缕微弱的意识还在提醒他——他还活着。
“前...辈...？“他试图呼唤太虚上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亮刺破黑暗。林寒努力“睁眼“，看到模糊的景象——这是一间素雅的房间，窗外竹影婆娑，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正躺在床上，全身被剧痛包裹，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床边趴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雨晴。少女似乎疲惫至极，竟这样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林寒想叫她，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这细微的声响却惊醒了苏雨晴，她猛地抬头，红肿的双眼对上林寒的视线，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林师兄！你醒了！“苏雨晴的声音因惊喜而颤抖，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别动，我去叫掌门！“
她匆匆跑出房间，很快带着玄霄真人和几位长老返回。掌门看起来比三日前苍老了许多，眼中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坐到床边，手指轻搭在林寒腕上，一股温和的灵力探入体内。
“经脉断裂八成，气海濒临崩溃，按理说早该殒命...“玄霄真人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不可思议，“可他的生命力却异常顽强，似乎在自行修复。“
“是那枚戒指的力量。“赵明轩站在一旁低声道。他右臂缠着绷带，显然也受了伤，但精神尚好。“血煞长老称其为'太虚命轮'，据说是上古太虚天尊的法宝碎片。“
“太虚天尊...“玄霄真人喃喃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号，目光复杂地看向林寒眉心的圆形印记，“无论是什么，它现在已与这孩子融为一体。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和观察。“
林寒听在耳中，却无力回应。他感到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拉锯——一股是太虚命轮的狂暴能量，正在破坏他的经脉；另一股是《太虚真解》修炼出的特殊灵力，缓慢修复着损伤。两股力量此消彼长，让他时刻处于生与死的边缘。
“血煞门...？“他拼尽全力挤出三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败退了。“赵明轩明白他的问题，微笑着回答，“多亏你及时阻止周子陵破坏主阵眼，我们才能修复大阵，困住大部分敌人。血煞长老重伤逃遁，至少十年内不敢再犯我青岚宗。“
“周子陵呢？“这次是苏雨晴问的，声音中带着恨意。
“关在地牢，待他伤势好转后，将按宗规处置。“玄霄真人淡淡道，随即转向林寒，“孩子，你救了青岚宗，这份恩情我们铭记于心。现在你只需安心养伤，其他的不必操心。“
林寒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一阵剧痛击中，眼前再次发黑。在陷入昏迷前，他听到苏雨晴惊慌的呼喊和太虚上人若有若无的叹息：“坚持住...运转心法...“
黑暗再次笼罩了他。
......
当林寒再次恢复意识时，已是深夜。房间里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苏雨晴仍守在床边，正在翻阅一本古籍。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却也透着一丝憔悴。
“苏...师妹...“林寒这次感觉好多了，至少能说出完整的话。
苏雨晴惊喜地抬头，连忙放下书卷：“林师兄！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林寒微微点头。苏雨晴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喂他喝了几口温水。甘甜的液体滋润了干裂的喉咙，林寒长舒一口气。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苏雨晴眼眶又红了，“掌门说你随时可能...可能...“她说不下去了，泪水在眼中打转。
林寒心中一暖，想抬手擦去她的泪水，却发现自己仍然动弹不得。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缠满了绷带，隐约有血迹渗出。
“我看起来一定很糟糕。“他试图开玩笑缓和气氛。
“胡说！“苏雨晴抹去眼泪，强作笑颜，“你救了整个青岚宗，现在大家视你为英雄。赵师兄天天来探望，连那些以前看不起你的弟子也都...“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林寒轻声打断她，“我只在乎...“话到嘴边，他突然停住了，耳根微微发热。
苏雨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颊也泛起红晕。两人一时无言，房间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你刚才在看什么？“林寒转移话题，看向那本古籍。
“啊！“苏雨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拿起那本书翻到某一页，“我在藏书阁找到的！你看这个！“
她将书页转向林寒，上面是一幅古画，画中一位看不清面容的伟岸男子凌空而立，右手托着一个圆形光轮，光轮上的纹路与林寒眉心的印记一模一样！
“太虚天尊？“林寒认出了画旁的古老文字。
“对！“苏雨晴激动地说，“这本书是三千年前的古籍残卷，记载了一些上古秘闻。据说太虚天尊是那个时代最接近仙道的存在，但在某场大战后突然消失...“
林寒心头一震，想起自己血脉觉醒时看到的那些片段画面——星空中的巨人、碎裂的光轮...
“还有更奇怪的。“苏雨晴压低声音，“书中说太虚天尊有一门绝世功法，名为《太虚真解》，修炼方式与当今修真体系截然不同。而修炼此功法的标志就是...“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林寒的眉心。
林寒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自己获得的传承，竟直接来自太虚天尊本人？可太虚上人明明说《太虚真解》是他所创...
“前辈？“他在心中呼唤太虚上人，却没有回应。自从昏迷后，太虚上人的声音就再没出现过，这让林寒感到一丝不安。
“林师兄？“苏雨晴见他出神，轻声唤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林寒回过神，勉强一笑，“谢谢你找到这些。“
苏雨晴摇摇头：“比起你为我做的，这算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明知危险，还是来救我...甚至不惜...“
“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林寒柔声道。
苏雨晴怔了怔，随即展颜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过，让林寒心头一颤。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初入青岚宗时的情景——那时他刚通过测试，却因出身寒微被其他弟子排挤。是苏雨晴主动与他搭话，还送了他一瓶自己炼制的丹药...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林寒突然问。
苏雨晴眼睛一亮：“当然！那天你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却站得笔直，眼神倔强得像头小狼崽。“她轻笑出声，“我就在想，这个师弟不简单。“
两人相视一笑，往日的点点滴滴在心头浮现。不知不觉，窗外已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
接下来的日子，林寒的伤势缓慢好转。太虚命轮与《太虚真解》的拉锯仍在继续，但修复的速度已渐渐超过破坏。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重组，变得更加坚韧宽阔；气海也在崩溃与重建中不断扩大。
苏雨晴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只有在掌门或赵明轩来探望时才会短暂离开。从他们口中，林寒得知血煞门虽败退，但修真界却因太虚天尊虚影的出现而震动。不少隐世老怪纷纷出山，打探消息。
“你眉心的印记，“玄霄真人在一次检查时意味深长地说，“与古籍记载的太虚天尊标志一模一样。现在外界都在传，青岚宗获得了上古传承。“
“会给宗门带来麻烦吗？“林寒担忧地问。
玄霄真人捋须微笑：“青岚宗立派千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安心养伤便是。“但林寒注意到，掌门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半个月后的深夜，林寒终于能勉强坐起身了。苏雨晴熬了参汤，正一勺一勺喂他。突然，林寒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太虚命轮的具现——微微发热，一个久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小子...你还活着...“
“前辈！“林寒几乎喊出声，连忙在心中回应，“您去哪了？我一直呼唤您！“
“命轮反噬...太强...我不得不...沉睡...“太虚上人的声音断断续续，虚弱不堪，“听好...你的伤...常规方法...无效...需要...九转还魂草...“
“九转还魂草？那是什么？在哪里能找到？“林寒急切地问。
“玄天...秘境...“太虚上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每甲子...开启一次...下次在...三个月后...“
“前辈？前辈！“林寒连声呼唤，却再无回应。太虚上人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怎么了？“苏雨晴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
林寒犹豫片刻，决定告诉她实情：“我刚联系上太虚上人，他说我的伤需要一种叫'九转还魂草'的灵药才能彻底治愈。“
“九转还魂草？“苏雨晴皱眉思索，“我好像在哪听过...等等！“她突然站起身，“藏书阁有本《奇物志》，里面提到过！我这就去找！“
不等林寒劝阻，她已匆匆离去。一个时辰后，苏雨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古籍。
“找到了！“她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插图，“九转还魂草，只生长在玄天秘境深处，六十年一现世，有生死人肉白骨之效！“
林寒仔细阅读那页记载，心沉了下去。玄天秘境是玄霄界最危险的禁地之一，每次开启都有无数修士陨落其中。以他现在的状态，如何能去？
“三个月后秘境开启，“苏雨晴似乎看出他的忧虑，坚定地说，“我陪你去！“
“不行！“林寒断然拒绝，“太危险了！“
“你为我赴险时可曾犹豫过？“苏雨晴反问，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林寒哑口无言。两人对视良久，最终他轻叹一声：“至少等我再好些...“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玄霄真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林寒和苏雨晴都吃了一惊——以掌门的修为，竟能完全不引起他们的察觉！
“玄天秘境？“玄霄真人目光如电，扫过那本《奇物志》，“你们打算去那里？“
林寒心头一紧，不知该如何回答。玄霄真人却突然笑了：“巧了，我正打算派赵明轩带队参加此次秘境试炼。若你们有意，可以同行。“
林寒难以置信地看着掌门：“您...不反对？“
“反对？“玄霄真人捋须轻笑，“修真之路本就险阻重重。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寒一眼，“太虚天尊的传承者，命不该绝于此。“
林寒和苏苏雨晴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掌门似乎知道得比他们想象的更多...
“好好准备吧。“玄霄真人转身离去，在门口又停步道，“对了，那丫头，你若真想帮他，不妨去学学炼丹术。九转还魂草需配合特定手法炼制才能发挥全部功效。“
房门轻轻关上，留下两人沉浸在震惊与思索中。
“炼丹术...“苏雨晴喃喃自语，突然下定决心，“我去求丹霞长老收我为徒！“
林寒想说什么，却被她制止：“别劝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她握住林寒的手，轻声道，“我们一起变强，然后一起去玄天秘境，好吗？“
望着她坚定的眼神，林寒终于缓缓点头。两颗年轻的心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贴近，共同面对着未知而危险的未来...
而在青岚宗最高的观星台上，玄霄真人负手而立，遥望星空，低声自语：“太虚现世，风云将起。这孩子...会是劫难还是希望？“
夜风吹过，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