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手术
莫子涵看了一眼窗外，月色皎洁，一如他穿越前看到的那轮明月。
那时那位腰细腿长的药代大姐姐刚刚发了微信邀请他，说这个月销售额不错，特意定好了一家闽南私房菜的包间，整个科室都会去。
对于一个曾经天天在医考帮上刷题的苦逼临床学生来说，这轻声细语香风扑鼻的药代大姐姐和她故意下拉一点的V领简直就是做题家最好的回报。
虽说当他偶尔和同一导师手下的师兄们聊起这位小姐姐时，他们都挤眉弄眼地说些不着边的话，话里暗中提点着他说对方有那么些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意思。
但那依旧是他昏暗的规培生活里一点氤氲的暧昧之光。
可惜，他还没熬到能尝尝那点光的滋味的等级，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莫子涵看着自己刚刚消过毒的小腹，嘴上也咬了一块儿毛巾，已经和卓云帆打过消息，自己要为比武招亲做些准备，不许任何人打扰。
房间门缝窗缝都已经用沾湿的纸封好，他用颤抖的手拿起刚刚用双元手构造出来的手术刀，蒸汽消毒过后这玩意已经冷却完毕。
目光落在那玻璃器皿里微微蠕动的一团血肉之上，莫子涵再次深呼吸。
这不就是要给自己血肉改造么？
“...冷静，要划开腹横肌和腹内斜肌，将这玩意缝合在腹内斜肌，还不能伤害到自己的任何器官...虽说能做腹部局麻，但没人抽吸，视野也受限...真做完这手术我要是还活着...”
“外科主任怎么都得轮到我吧？是不是也能招学生然后跟各式各样的OL装药代姐姐推杯换盏你侬我侬做坏事了？”
莫子涵苦笑一声，此刻他脑海里想起的竟然还是那位温柔的药代小姐姐，哦，还有导师的光头不合时宜的忽然闪现。这小姐姐她应该也刚毕业没多久吧？看着就是在学校很温婉的女孩子，竟然在这个染缸里沦落到来做这种出卖自己的工作么？
最后...竟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莫子涵暗自叹息，随后甩甩头，脑海里回想着的地球校园生活，陪自己长大的孤儿院的院长叔叔，总是微笑的药代姐姐...这些都被他彻底甩去，此刻他远比在高考和考研的考场上更集中。
下刀，划开外层，好，再慢一些。
他从前倒也陪麻醉的好兄弟去上过专业课，局麻出乎意料的很成功，没有影响到他操作的同时，只有轻微的疼痛和不适感传来。
莫子涵不去管那些冰凉的触感，抑或者是大脑里幻想出来的感觉，他只是死死盯着面前调整好位置的镜子。
幸亏这个世界的火灵根修士掌握了高温熔炼石英砂，土碱和石灰石等基础原料烧制土玻璃的技术，让他还有一面算是清晰的镜子能用来调整视角，不然真就得摸黑割自己了。
很好，没有大出血，应该是成功割开了腹横肌和腹内斜肌，并且也没有内脏受伤。
莫子涵咬紧那块儿毛巾，将自己有些颤抖的左手伸入一旁的冰水中强行镇静之后，拿起简易抽吸球，稍微清理了下创口的出血。
很好，视野稍微清澈了些。
接下来就是缝合了。
他拿起那团小半个拳头大的血肉，也就是所谓的水灵根，是他以龙书宇的灵根为模版，近乎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这东西越看越像肿瘤啊...”
痛感比之前似乎明显了几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龈已经因为太过用力出了血，一点甜腥味流入喉间。
我想想，缝合，手要再稳些。
该死，刚刚左手浸入冰水之后并未消毒，不过那是用双元手控制氢氧元素重新造出来的，就算比不上实验室出品的纯水，应该也不会太脏吧？
容不得他多想，腹部的血慢慢又多了起来，他扒开创口，挑了个不会挤压到其余腹腔内脏的地方，开始了缝合。
一针，又一针...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针的刺入，虽说并无痛感，但依旧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那团所谓的“水灵根”已经缝合完毕，接下来就是抽吸之后缝合创口。
汗水从额前滴入眼睛，他双眼一阵发酸，握着简易抽吸球的手下意识地一松，不仅戳到了不知哪个器官，连原本吸走的血也再度倒流了回去。
眼前渐渐发黑，莫子涵心里一阵荒凉：“要坏...”
局麻的效果也在逐渐减弱，他暗骂一声：“艹，又算错用量了。”
如果说上手术台就是上战场的话，他此刻已经被敌人摸到了指挥部。
大脑意识逐渐模糊，莫子涵拼命强迫自己去想些什么清醒过来。
第一次吃的kfc，第一次和某个面目已经模糊的女孩接吻，第一次收到录取通知书...没用，所有的记忆都在离他远去，将他一点点拽入黑暗之中。
即将穿越的时候，我到底在做什么来着？要去哪里？
对，那时耳朵里插着咸鱼淘来的二手耳机，在放着某首盗版音源的歌，记不清是谁唱的，只有一个女声咿咿呀呀，悠扬婉转。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
“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
“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它身旁。”
“若有一天~能重逢~”
重逢...他想到了，在这时候，即将死去的一刻，他想到的是自己从万魔群岛那披着黑皮的奴隶贩子手里买下莫忧的那一刻。
那时他看见了莫忧的眼睛，和他一样的纯黑色，还有和他一样的黑色头发，脖子却被重枷拷紧，她小小的身躯根本就抬不起来。
那丫头没了我，不会又被人拐走去当奴隶卖吧？
一点清光撕裂了他逐渐黑暗起来的视野，同时逐渐强烈起来的痛感也将他唤醒，他强撑着起身，吐掉嘴里的毛巾，咬牙继续抽吸。
抽吸，检查出血点，不算大，还能缝...运气站在了他这一边。
缝线一点点扭扭曲曲的将创口拉上，只是若莫子涵的操作老师看了，一定会让他滚去重修。
但不管如何，终究是缝上了。
当就要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莫子涵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汗浸湿，晕倒在了他搭起来的简陋操作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