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复仇 下
凝聚了郑开山毕生功力，饱含着无尽愤怒与悲怆的一拳，撕裂雨幕，狠狠砸向袁烈的胸膛！
面对这开碑裂石的狂怒一击，袁烈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
反而露出一丝兴奋与期待。
他甚至主动挺起了那如钢铁浇筑的胸膛！
砰！！
如同古刹洪钟被巨槌猛烈撞击！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压过了庭院中的风雨雷鸣，轰然回荡！
郑开山含怒打出的铁拳，汇聚了他化劲修为的精粹，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袁烈的胸口。
然而，预想中骨断筋折、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袁烈魁梧的身形，只是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被微风拂过。
下一瞬，一股更加凶猛、更加凝练的反震之力，沿着郑开山击出的拳头，如同决堤的洪流般，狂涌而回！
咔！
郑开山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一股钻心的剧痛顺着右臂瞬间蔓延！
他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脚下踩碎了浸满血水的青石板，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
指骨竟被反震地裂开了！
剧痛无比，但似乎并未完全粉碎。
又看向袁烈的胸膛，只有一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的浅浅白印。
毫发无损！
“师父，你看。”
袁烈低头，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砰！砰！
那声音沉闷如敲击蒙着坚韧牛皮的大鼓。
“这【铁身功】的反震劲力，徒儿如今，也算青出于蓝了吧？”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这不是您老人家，最喜欢的招数吗？”
“总是教导我们，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让敌人，死在自己的力量之下。”
袁烈脸上那嘲讽的笑容愈发浓烈，像一把刀子，剜着郑开山的心。
“来啊，师父。”
“我就站在这里，让你打个够。”
“用你最强的力量，打死我这个欺师灭祖的逆徒！”
“啊啊啊啊啊！”
郑开山彻底疯狂了！
理智的弦，在儿子惨死与自身重创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断！
他忘记了右手的剧痛，忘记了实力上的悬殊差距，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将眼前这个毁了他一切的逆徒，撕成碎片！碎尸万段！
他完好的左拳紧紧握起，体内劲力疯狂运转！再次化作一道狂暴的残影，冲了上去！
砰！
左拳狠狠轰在阿烈的胸膛！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砰！砰！砰！砰！
刻骨的仇恨已经彻底淹没了肉体上的痛苦！
郑开山眼中只剩下血红，不再去管双臂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
如同疯魔一般，用那双已经骨骼碎裂、血肉模糊的拳头，一次又一次，狠狠地砸在袁烈那坚不可摧的胸膛、腹部以及头部！
他倾泻着自己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
袁烈就那样站在原地，嘴角噙着残忍的笑意，任由郑开山的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身体坚逾精钢，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更加强烈的反震之力，如同跗骨之蛆，钻入郑开山的体内。
咔嚓！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密集地响起。
郑开山的双手指骨、腕骨、臂骨被这持续不断的反震之力，一寸寸彻底震碎！他的双臂软软地垂了下来，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鲜血淋漓，再也无力挥拳！
双臂尽断！
但他还有腿！
郑开山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猛地抬起右脚，凝聚起最后的气力，如同毒蝎甩尾，带着破风声，狠狠踢向袁烈的下阴要害！
这一脚，是他最后的希望！
袁烈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后发先至，同样一脚闪电般踢出！
咔嚓！
一声更加响亮的骨裂声！
郑开山的右腿腿骨，被袁烈这一脚从膝盖处被硬生生踢断！整个人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如同一个破烂的滚地葫芦般，狼狈不堪地摔倒在袁烈脚下，溅起一片泥泞的血水。
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污，却冲不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
袁烈缓缓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倒在自己脚下，如同死狗般的昔日恩师。
他伸出蒲扇般的左手，五指张开，如同铁爪般，一把抓住了郑开山沾满泥污和血水的头发。
然后，猛地用力，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郑开山双臂、右腿尽断，只剩下一条左腿无力地垂着。
整个人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被悬在半空。
雨水混合着鲜血，从他身上不断滴落。
但他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裂开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袁烈。
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仇恨与不甘。
“师父，还记得当年，你打断我手脚筋骨时，说过的话吗？”
袁烈的脸缓缓凑近郑开山，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急促而滚烫的呼吸。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地狱的呢喃。
“你说，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太强了。”
“而你，太弱了。”
“所以，你只配像条狗一样，被世家踩在脚下，摇尾乞怜。”
“你说，我姐姐，被那几个世家子弟看上，那是她的福分，是我们这种泥腿子几辈子修不来的好运。”
袁烈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弧度。
“如今……”
“我，够强了吗？”
郑开山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尽了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气力，将胸腔中翻涌的血沫与唾液混合，猛地朝着袁烈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狠狠啐了过去！
“呸！”
袁烈似乎早有预料，微微侧头，轻易避开了那口污秽的血痰。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杀意。
“啧，没意思，看来师父你还是没想明白。”
“算了，玩够了。”
他的声音变得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冰冷。
“师父，安心去吧。”
“黄泉路上，和你那宝贝儿子，做个伴。”
话音未落，他抬起空着的右手，缓缓握拳。
然后，一拳挥出！
砰！！
如同一个熟透的西瓜，被铁锤狠狠砸中！
郑开山的脑袋，连同他眼中最后残留的不甘、怨毒，一起化作漫天碎裂的红白之物，炸裂开来！
铁骨武馆馆主，化劲高手，郑开山，身死！
袁烈随手甩了甩沾染在右手上的污秽，任由那具无头的残破尸体，如同垃圾般，“噗通”一声，重新摔落在泥水之中。
他抬起脚，面无表情地跨过脚下昔日恩师的尸骸。
一步一步，走向武馆外院。
雨，依旧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