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光影间的抉择

周六的午后，上海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林悠然的心情。她站在MH区一家老厂房改造的艺术园区门口，手里攥着画本，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顾然约她来这里，说要一起拍照片、画画，她却有些忐忑。上次外滩的日出让她心动，可她还是怕——怕自己迈出一步后，又会被现实拉回原地。顾然从园区里走出来，穿着一件黑色夹克，背着相机，笑着挥手：“来了？走，里面有惊喜。”林悠然勉强笑了笑，跟在他身后。园区里是复古的红砖墙和爬满藤蔓的天窗，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油画颜料的味道。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里像个与她格格不入的乌托邦。他们在一间画室前停下，顾然推开门，里面站着一个女人——短发，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手上沾着点蓝色颜料。她转过身，露出爽朗的笑：“顾然，这就是你说的朋友？”顾然点头，介绍道：“这是许晴，画室的主人，也是我老朋友。晴姐，这是林悠然。”许晴，38岁，独立艺术家，十年前从广州来到上海，开办了这家画室。她曾是顾然的大学学姐，两人一起搞过摄影展，后来各自追逐梦想，却始终保持联系。许晴性格直率，画风大胆，作品在艺术圈小有名气。她打量着林悠然，笑着说：“顾然说你画画很厉害，待会儿得让我见识见识。”林悠然脸一红，连忙摆手：“我就是随便画画，哪能跟专业比。”她翻开画本，露出上次画的晨光线条。许晴接过，认真看了几秒，点头道：“有灵气，就是少了点胆子。你得敢画，别怕出错。”她的话直白，林悠然却觉得像被戳中了心事。顾然带她参观画室，墙上挂满了许晴的画——抽象的色块，肆意的线条，像在宣泄某种情绪。林悠然看着，脑海里闪过自己大学时的画作，那些被她锁在抽屉里的梦。她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是主管周姐，语气急促：“悠然，客户临时要改方案，周一要交，你今晚能加个班吗？”林悠然握着手机，愣在原地。加班是常态，可她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这里，心底涌上一股不甘。顾然注意到她的表情，低声问：“没事吧？”她挤出笑容，摇头道：“工作的事，可能得先回个消息。”她走到角落，回完消息，抬头却看到许晴和顾然在另一边低声说话，许晴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亲昵。那一刻，林悠然心底泛起一丝酸涩。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吃醋——她和顾然只是朋友，可许晴的出现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许晴活得那么自由，像她梦想中的样子，而她呢？她还是那个被工作绑架的林悠然，连画画的勇气都要顾然推着走。画室活动开始了，许晴组织大家即兴创作。林悠然坐在画架前，盯着空白画布，手却迟迟没动。她脑海里全是主管的催促、客户的挑剔，还有许晴刚才的笑容。顾然走过来，递给她一支画笔：“别想太多，画你心里的东西。”她咬了咬唇，终于蘸了颜料，在画布上勾勒出一片模糊的夜空，点缀着几颗零星的灯火。许晴路过，停下来看，皱眉道：“悠然，你这画，感觉憋着什么。想画就画个痛快，别缩着。”她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气。林悠然心里一震，脱口而出：“我不是你，我没那么多自由。”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画室安静了一瞬，顾然皱眉看向她，许晴却笑了：“行，有脾气，我喜欢。”气氛有些尴尬，顾然拉着林悠然到外面的露台透气。秋风吹过，她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情绪不好。”顾然摇头，目光柔和：“没事，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悠然，你得为自己留点空间，不然你会累垮的。”她沉默了。顾然的话像一面镜子，照出她的疲惫和逃避。她想起武汉老家母亲的电话，催她回乡找个“稳定”的对象；想起主管的冷脸，提醒她“别分心”；想起自己深夜加班时，空荡荡的办公室。她突然问：“顾然，你觉得我能像许晴那样吗？扔下一切，去追想追的？”顾然愣了一下，认真道：“你不需要像她。你有你的路，慢慢走，总会找到。”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愿意陪你试。”林悠然眼眶一热，抬头看向他。顾然的眼神像夜里的灯塔，稳稳地照着她。她想开口，却被手机铃声打断——又是周姐，催她回去开会。她攥紧手机，深吸一口气，回道：“周姐，今天我有事，明天再处理。”挂断电话，她看向顾然，笑了：“走吧，回去画画。我想试试，画个痛快的。”顾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点头道：“好。”回到画室，许晴递给她一杯咖啡，笑着说：“刚才那句顶嘴，挺带劲。继续画吧，我等着看你的夜空。”林悠然接过咖啡，心底的阴霾散去了一些。她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添了几抹大胆的橙黄，像晨光冲破夜色。她知道，生活不会立刻改变，工作、压力、期待还在。但此刻，她愿意为自己留一小块天空。而顾然，就站在那片天空的边缘，等着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