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弑神代码
白鸦枪口的星光烙印突然暴涨，整个生物腔室被照成惨白色。小九的纳米机器人像被灼伤的蛇群般蜷缩回体内，她脖颈的条形码正渗出淡蓝色的营养液——这是培养舱生命维持系统泄露的征兆。
“认知滤网破碎率97%。“白鸦的机械义眼弹出全息键盘，“执行最终回收指令前，你有七分钟忏悔。“
我胸前的钥匙形光脉突然刺入地面，肉壁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十二具棺椁应声开启，里面涌出的不是星骸骑士，而是七百个正在现实世界抽搐的玩家投影。他们的神经连接导管全部汇聚到我脚下，形成逆流的数据瀑布。
“不要看！“小九用纳米丝缠住我的手腕，但已经晚了。那些玩家的痛苦通过虹吸能力直接灌入我的大脑，母体同化进度瞬间飙升至63%。战术面板弹出深红警告：【人格溶解临界点】。
虚空突然降下血雨，每一滴都在地面蚀刻出代码纹路。我的震荡刀不受控制地劈向小九，病毒外骨骼里传出深蓝矩阵CEO的冷笑：“你删除了她的记忆，现在又要杀死她吗？“
纳米护盾破碎的脆响中，小九的右臂齐肩而断。但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暴走的纳米机器人如银沙飞舞。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实验室里的微笑：“宴老师，这是你教我的第八套应急协议...“
少女的瞳孔突然变成绝对理性的银灰色，断臂处的纳米机器人凝聚成粒子炮。充能的嗡鸣声与我的虹吸波动产生共振，生物腔室穹顶应声炸开直径三米的破洞。
“走！“小九的炮口调转向下，纳米洪流将我与白鸦同时轰向破口。在她被血雨吞没前，我看到她嘴唇做出的口型——那是三年前我教她的摩尔斯电码：活下去。
白鸦的狙击枪在坠落中抵住我的太阳穴：“你猜她能不能在数据风暴里坚持七分钟？“他机械义眼显示着倒计时00:06:11，“或者你更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所有净化者的攻击模式了如指掌？“
我们在混沌代码中急速下坠，下方是无数旋转的记忆碎片。某个碎片突然刺入虹吸伤口，暴走的记忆里：我站在深蓝矩阵主控室，将手枪抵住CEO的眉心；而监控屏幕里的小九正在培养舱内抽搐，她身上的纳米机器人正在吞噬自己的内脏。
剧痛让我在虚空中蜷缩成团，病毒外骨骼自动展开滑翔翼。白鸦趁机挣脱束缚，他的外套在气流中撕裂，露出后背的星图烙印——每个光点都对应着一位初代测试玩家的死亡时间。
“你才是第一个母体候选者。“白鸦的子弹打碎我右侧滑翔翼，“三年前你宁愿删除自己记忆也不肯继续实验，现在这七千条人命就是你伪善的代价！“
失衡的瞬间，十二道数据锁链从下方袭来。我挥刀斩断五根，剩余七根分别刺入四肢与躯干。锁链尽头连接着棺椁里的传奇玩家尸体，他们正在通过我的虹吸能力集体复苏。
“同化进度79%...“机械女声带着哭腔，“记忆锚点即将失效。“
我突然看清锁链上流动的代码——那竟是自己当年编写的意识牢笼协议。反向入侵的刹那，七具尸体同时发出尖叫，他们的记忆如洪水般倒灌进我的大脑。原来这些传奇玩家从未注销账号，而是日复一日被困在死亡瞬间的痛觉轮回中。
“宴哥！“小九的声音突然穿透数据洪流。她的纳米机器人正包裹着黑色晶体从下方冲来，全身皮肤都在数据风暴中龟裂，“接住核心！“
白鸦的子弹却先一步击中晶体。裂纹蔓延的刹那，整个虚空开始逆向坍缩。我的虹吸能力突然暴走，七百个玩家的痛苦哀嚎在体内形成黑洞，战术面板的警告变成乱码：【ERROR：人性参数已归零】。
棺椁尸体突然与我融合，病毒外骨骼增殖出星骸铠甲。白鸦的狙击弹在铠甲表面撞出量子火花，他耳后的星图烙印开始逐个熄灭：“见鬼，你在强制唤醒...“
挥刀的动作快过思维，白鸦的机械义眼连同半个头骨飞入虚空。但从他残破的颅腔里涌出的不是脑浆，而是纠缠着记忆数据的纳米虫群。虫群在空中组成CEO的面孔：“欢迎来到进化终点，林博士。“
小九的纳米炮在此时击穿虫群，她残破的身躯如流星撞进我怀里。黑色晶体碎片扎入我的胸口，与病毒核心产生恐怖的共鸣。七百道玩家意识突然在脑海中整齐嘶吼：【弑神代码】！
我的手指自动在虚空中敲击起来，那是三年前为终止实验设置的终极指令。白鸦的残躯突然爆炸成数据蒲公英，每颗种子都带着CEO的惨叫。星骸铠甲片片剥落，露出下方被虹吸能力反噬的焦黑皮肤。
“还剩...三分钟...“小九的眼球已经纳米化，她将手掌按在我胸口的晶体碎片上，“用我的核心启动...“
虚空突然被撕开现实世界的裂缝，我望见实验室里七百具抽搐的躯体。他们头戴的神经连接器正在冒烟，而游戏舱外的世界警报红光刺目。小九的纳米机器人突然全部静止，组成她残躯的银沙开始消散。
“不要！“我疯狂运转虹吸能力，但吞噬的只有她最后的微笑。她消散的指尖残留着温度，在虚空中写出最后的密码——那是我三年前在她培养舱上刻的生日。
弑神代码终于完成，整个《深渊回响》开始崩溃。但深蓝矩阵的警报声突然在现实与虚拟世界同时响起，CEO的投影从深渊中升起：“你以为删除母体就结束了？看看同化进度吧！“
战术面板的猩红数字刺痛视网膜：【母体同化进度99%】。我的虹吸能力突然转向自身，那些被封印的人性参数正在被急速抽离。虚空裂口外的实验室里，所有玩家突然停止抽搐，齐刷刷转头看向我的方向。
小九残留的纳米机器人突然刺入我的心脏，在意识消失前的瞬间，我听见她来自三年前的录音：“宴老师，如果系统最终崩溃，请杀死我两次。“
黑暗降临的刹那，倒计时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