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谶言,野千金和娴狐妖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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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下 驻颜丹

他们慢慢回到侯府,完全错过了午饭时间。刚进内院,就见萧大明正站在台阶下。从安定侯还不是安定侯,还没建立任何军功、未娶妻的时候,萧大明就追随在安定侯左右,可算是他们没有血缘的家人。

淑娴疾走几步过去,“萧叔叔,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小姐长成大姑娘了,不会跑过来问我要糖了。”

淑娴红了脸,“唉,叔叔啊。”

周定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萧叔。叔父在见客吗?”

萧大明说:“没错。那客人还没走,所以我在这里等着。”

“肯定是那个讨厌鬼又来了。”淑娴说。

萧大明大笑,“大小姐猜的真准,但不能这样背后说人坏话,嬷嬷们没教你吗?”

“如果一个人真的很坏,那我说他坏,只算‘直’,不算背后议论人。再说,嬷嬷们也在背后说人坏话。”

“哈哈,看来要快些给你找个夫子才行。你说的讨厌鬼是谁啊?”

淑娴小声说:“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族长二叔啊。爹爹前些天受伤回来后,他天天来探望,一直想让爹爹合回族里去。”

周定说:“他好像对你还不错啊,你去年生日,他送了你一匹小马驹,你喜欢得不行。”

“我是喜欢小马,又不是喜欢送马的人。对我好也没有用,凡是对大哥哥不好的人,我全都讨厌。”

周定摸了摸她的头,“傻妹妹。”

萧大明又大笑。“两个傻孩子。”

一个仆人从书房里出来。“侯爷让萧爷、周少爷和小姐都进去。”

“都怪萧叔叔,笑得太大声了。我根本不想进去见客。”淑娴埋怨着,不情不愿跟进书房。

书房里,孙峥拥着薄被,半倚半坐靠在榻上。

淑娴绕过萧大明,扑过去拱在孙峥怀里。“爹爹,你换药了没?今天还疼得厉害吗?”

“这孩子,都八岁了,还不懂事,也不知道先给客人行礼。都是她母亲惯的,二弟莫笑。”孙峥说着嫌弃的话,却抚摸着她的头。

榻对面,放了一张高脚几和一把椅子,孙峻坐在椅子上。“不妨,这是娴儿一片孝心,眼里就只能看到爹了。再者,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子,也不用过分拘礼。”

接下来,各人互相见礼毕。孙峥让萧大明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周定则站在孙峥旁边。

孙峥说:“大明,你们刚刚在外面笑什么?”

淑娴有些着急,对着萧大明连连摇头。

萧大明笑笑,“我在讲小姐以前一见我就到处找糖的趣事,可是小姐长大了,不给讲。”

孙峥说:“是啊,好像一转眼娴儿和伯符就长大了。我们也老了。”

孙峻说:“说起来,前些日子范道长送了我两瓶驻颜丹,我一会儿打发人送一瓶过来给兄嫂。”

淑娴在心里嘀咕,我爹娘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你这奉承算是失败了。

却听孙峥问:“那驻颜丹真的有效?”

淑娴有些不敢相信。爹爹常说,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过分追求不老不死反而干天忌。怎么变样了?

孙峻说:“当然有效。范道长已经七十多了,看起来还和三十岁一样。当然了,他是得道高人,不能和我等凡人比。但常大人服完一瓶后,白发转黑,这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

“原来如此。我前月遇见常大人,确实见他年轻不少,但不知道他是服了驻颜丹。”

孙峻笑笑,“驻颜丹难得,常大人当然不愿声张,否则求丹的人不得踏破他的门槛?因为我与范道长交好,道长才说与我知。”

“范道长又是如何得到的驻颜丹?难道是他自己炼制的?”

“不是。他是用蜀山的丹药去和一个散仙交换的,那个散仙名叫赤松子,行踪隐秘不定,范道长算是少有的能与他交往的人。”

“二弟见过那位散仙吗?”

“未曾。大哥若有兴趣,我可以介绍范道长给大哥认识。”

“嗯,我的确想认识一下,但也不用太过刻意。”

“好。这几天范道长很忙,只怕难约,我尽力试试。说起来,正好还有一事。大哥可知,冲虚道长飞升在即?”

“还未听说。难怪,想必范道长正忙于相关事务?”

“正是。等新掌门定下来之后,接着就是继位典礼。蜀山肯定会给我们派发请帖,不知大哥是否去观礼?”

去去去。淑娴巴不得去看热闹,据说蜀山上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高人,还有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她什么都想看。可是她又不能当着客人的面随意说话,真是急死了。孙峥沉吟不语。

萧大明问:“新任掌门会是谁?二老爷可有消息?”

“还不清楚,大约是齐少华道长、李熙成道长、陆成峰道长中的一个。齐道长功勋卓著,李道长修为精深,陆道长却面面俱到、最得人心,不知道冲虚道长会怎么选。”

萧大明说:“在外门弟子中,最受推崇的是齐道长。”

孙峻说:“齐道长的剑术当今蜀山数一数二,年轻人自然是喜欢的。但真正掌权的人,未必喜欢他。”

孙峥说:“他门中事,不必议论。反正到继位典礼,我们就知道了。”

孙峻又说了几句闲话,就告退了。

淑娴赶紧问:“爹爹,你也想要驻颜丹?”

“娴儿,你看爹爹是不是老了?”

“不老,不老,要像迟婆婆那样才叫老呢。”迟婆婆是孙家的一个老仆,已经九十多岁了。

孙峥大笑。“我想要驻颜丹不是为了自己吃,这里面牵扯到一些大人的事,你不需要知道。去后面吧,你娘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大哥哥也没吃午饭,跟我一起去吧?”

“伯符要留在我这儿,我有事问他,你先去。”

淑娴只好自己往父母住的正房走去,才走到金鱼池附近,就看见孙峻的妻赵氏带着他们的儿子孙彬往母亲那边去了。淑娴赶紧蹲在假山后面,生怕他们回头看。那孙彬非常调皮,淑娴不想跟他玩。对了,去听听爹爹他们在谈什么,到底能不能去蜀山。淑娴偷偷回到前院,老远就提起裙子,弯着腰,静悄悄钻到书房窗下。书房窗外有一丛竹子,她正好躲在竹子和窗户之间。里面正在讲罗族叛乱的事,不知道怎么还涉及到了驻颜丹。爹爹和大哥哥前几个月率兵出去,就是为了平镇那个叛乱,反正他们已经平安回来了,淑娴并不怎么关心这个话题。有点无聊。她正要走时,听到了“孙二爷”几个字,说话的是萧大明。她又躲回原处,希望他们是在说蜀山大会。

孙峥说:“没错,二弟一直劝说我回到家族中。”

萧大明说:“自从封侯之后,他们就一直积极求侯爷回去。可能都忘了,当年是怎么把侯爷赶出家门的,但我没忘。”

“趋利避害,也算人之常情吧。当时他们若不与我父亲分家,可能整个孙家都会被满门抄斩。其实我也在考虑,万一我哪天突然不在,夫人又没有儿子傍身——”

“侯爷夫人春秋正盛,不——”

“少学比如拍马屁。我只是说万一,万一下次被征召时,我回不来,有孙家护她们母女,也好。”

“算了吧,夫人会需要人保护?可别让她听见。”

孙峥大笑,“说的也是。”

“就算真有什么万一,侯爷身边不就有现成的儿子吗?”

“伯符当然最好不过,可惜——”

“也不可惜,我看两个小的感情可好了。”

周定说:“萧大叔,你怎么打趣到我身上了?我去刷洗马儿了。”

孙峥笑着说:“去吧。”

淑娴赶紧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屋内,孙峥笑着说:“我和夫人早有这个意思,但是先不捅破,免得两个孩子不好相处。”

“嗯,伯符这孩子是真不错,这次平乱又立下大功,等褒奖的圣旨一下……”

后面他们在讲什么,淑娴一点都没听到。爹爹的意思是,以后我会嫁给大哥哥?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像爹和娘一样。光想想,她就觉得好幸福。像冬天晒太阳一样,全身暖洋洋的。

淑娴就这样头脑晕晕地回到自己住的椒香园,忘了吃午饭,也忘了去见母亲。她的大丫鬟秋娘回来了,正在给各人发礼物。

“秋娘,你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当然带了,我怎么会忘记?”秋娘拿出一个风车和一个纸包。“这里面是喜糖。还有——”

淑娴突然觉得秋娘的脸有些不对。“咦,谁欺负你了?为什么整张脸都变形了?”

秋娘笑了,“小姐,你别说得那么可怕,我只是眼睛哭肿罢了。”

“你回去参加婚礼,不是应该很开心吗?为什么哭?”

旁边一个老嬷嬷笑道:“秋娘舍不得表妹嫁人,当然要哭一哭。”

另外一个老嬷嬷瞄了她一眼。“可不止是这样,秋娘的表妹被人糟蹋了,好好一朵鲜花又漂亮又能干,却要嫁给一个游手好闲的丑汉子,可惜了。”

从来不大声说话的秋娘,气得跳脚。“你们在小姐面前嚼什么舌根?院子里的花都浇完了?”

两个老嬷嬷连忙去浇花,嘴里还小声说:“咱们女人命苦啊。”

淑娴问:“什么叫被人糟蹋了?”

秋娘擦了擦眼睛。“就是,那人对我表妹做了很坏的事。小姐别问了,这不是小姐该问的。”

“既然那个人对她那么坏,为什么你表妹还要嫁给他?”

“小姐,这就是她的命啊。来,看看这糖小姐喜不喜欢吃。”

淑娴还很懵,但是她不想看秋娘继续哭,所以就没再往下问。结婚有可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所谓喜事有可能是一件会引得许多人流泪的事吗?她刚刚满心的温暖欢喜中突然迸进来一阵寒意。

傍晚时分。周定离开养信鸽的院子,绕着明镜湖匆匆跑向书房。跑到书房附近才想起来,君子要稳重,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慌慌张张的。他调整一下呼吸,快速但不急促地走进书房。书房没有旁人在,只有孙峥和萧大明在下棋,看见他进去就停了。

“叔父,锦城传来消息,那个乌撒轮果然死了,死因不明。”周定说。

萧大明说:“皇上已经轻轻拍打过他,没有什么严重惩罚,而且乌撒轮秋后就要问斩,王大人何必急着杀乌撒轮灭口?”

孙峥说:“君心难测,这几个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何况,此事也未必与布政使大人有关。那个东海散人赤松子,也是个心狠手辣本事大的。”

萧大明说:“难道乌撒轮说的是真的,赤松子真的是蜀山——真的与蜀山有关系?我还是不相信,蜀山弟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孙峥说:“无论如何,我都要彻查到底。”

“皇上亲自给你写信,让你到此为止。你还要继续?”

“皇上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既然他让我彻底平定叛乱,那我就要查清楚叛乱的源头才行,率军镇压不过是权宜之计,怎么可能一用再用?伯符,去告诉我们地下室的客人,乌撒轮暴毙。”

萧大明说:“王大人急速进京,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说他一心只想着进贡驻颜丹,并不知道具体炼制过程,一切都是乌撒轮任性妄为。皇上已接受王大人的说辞。你继续查下去,只怕王大人会反咬你一口。”

孙峥笑笑,“咬过我的人多了,我只求问心无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