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瀑崖的秘密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升腾入夜空，与满天繁星融为一体。阿洛盯着石布琥珀色的眼睛，心跳加速。这个彝族少年怎么会知道太阳神鼓的事？而且被盗的铜牌纹路竟与自己的银铃铛相同...
“你不必紧张。“石布撕下一块烤热的熏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对你们苗家的神器没兴趣，只想找回我们的圣物。“他拍拍腰间短刀，“山魈偷走的铜牌是我族祭司代代相传的宝物，据说能驱邪避灾。“
阿洛摸着胸前的银铃铛，冰凉的金属表面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奇异的光泽。铃铛内壁确实刻着一圈细密的纹路，与祖母留下的方巾上的太阳图案如出一辙。
“铜牌是什么样子的？“阿洛试探地问。
石布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圆，在周围添加了十二道射线：“这么大，青铜材质，背面刻着彝文。“他指向圆中心，“这里有个凹槽，据说是用来镶嵌什么东西的。“
阿洛心头一震。祖母说过，太阳神鼓需要“钥匙“才能敲响，难道...
“嘶——“石布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猛地卷起裤腿。阿洛凑近一看，那些黑色细线已经蔓延到膝盖，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
“必须尽快找到解药。“阿洛从行囊里取出几片绿叶嚼碎，敷在伤口上，“这是车前草，能暂时延缓毒性。“
石布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千瀑崖还有多远？“
阿洛展开祖母留下的地图。羊皮纸已经泛黄，但用朱砂标注的路线依然清晰。他指向赤水河上游的一个弯曲处：“明天中午应该能到山脚。但...“他犹豫了一下，“千瀑崖是禁地，传说有恶灵守护。“
石布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恶灵总比毒发身亡强。“他拍拍阿洛的肩膀，“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夜渐深，赤水河的流水声变得低沉。阿洛躺在篝火旁，银铃铛贴在胸口，凉意透过皮肤渗入血脉。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极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敲打一面巨大的鼓。
“阿洛...阿洛...“
谁在叫他？声音缥缈如风中的蛛丝。阿洛猛地睁眼，发现篝火已经熄灭，石布在对面蜷缩着熟睡。月光如水，将河滩照得一片银白。
“咚...“又是一声，这次更清晰了，震得他胸口的银铃铛微微颤动。
阿洛轻手轻脚地起身，循着声音沿河岸向上游走去。月光下的赤水河泛着诡异的银蓝色，逆流而上的波浪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不规则的响声。走了约莫百步，阿洛发现岩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缝隙，约一人宽，鼓声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犹豫片刻，还是侧身挤了进去。缝隙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通道，岩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光亮。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天然石室出现在眼前，四壁布满古老的壁画。
阿洛屏住呼吸。壁画用矿物颜料绘制，虽经岁月侵蚀，依然鲜艳夺目。最中央是一面巨大的鼓，周围环绕着十二个跳舞的小人，他们有的戴着鸟羽头饰，有的手持芦笙，形态各异。鼓面上绘着与阿洛银铃铛相同的太阳纹路。
“这是...鼓藏师的仪式？“阿洛轻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触碰壁画。就在指尖接触岩壁的瞬间，整间石室突然亮了起来——那些发光的苔藓同时增强亮度，将壁画照得纤毫毕现。
阿洛这才注意到石室地面刻着一圈圈同心圆，圆心处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他蹲下身，发现凹槽的形状与银铃铛底部完全吻合。心跳如鼓，他解下铃铛，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
“咔嗒。“一声轻响，铃铛严丝合缝地卡了进去。紧接着，整个石室开始震动，壁画上的小人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绕着圆圈旋转。阿洛惊恐地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岩壁。
“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找到这里的'天耳'。“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谁？“阿洛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我是最后一任鼓藏师的影子。“声音似乎来自四面八方，“太阳神鼓被封印在千瀑崖最深处，只有纯洁的心才能唤醒它。但要小心，赤水逆流，杜鹃泣血，这是'黑雾'即将突破封印的征兆...“
话音未落，一声尖锐的嘶叫从通道外传来。阿洛浑身一激灵，迅速抓起银铃铛冲出石室。刚挤出岩缝，他就看到营地方向火光冲天！
“石布！“阿洛拔腿就跑。接近营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一只足有两米高的怪物正扑向石布。那东西形似猿猴却长着野猪般的獠牙，浑身黑毛，左后腿有一道箭伤，正汩汩流血。
山魈！
石布手持短刀，动作敏捷地闪避攻击，但右腿的伤明显拖慢了他的速度。阿洛注意到山魈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在火光中闪闪发亮——正是那块刻有太阳纹的铜牌！
“嘿！大家伙！“阿洛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掷去，正中山魈后背。怪物吃痛，转身露出狰狞的面孔，黄色眼珠在火光中收缩成一条细线。
“阿洛，快跑！“石布大喊，“它疯了！“
山魈四肢着地，以惊人的速度向阿洛扑来。阿洛本能地拔出苗刀，却见怪物在距他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刹住，鼻子抽动着嗅闻空气，目光锁定在他手中的银铃铛上。
“它想要这个！“阿洛恍然大悟，迅速将铃铛塞进衣领。山魈发出一声恼怒的嘶吼，再次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山魈惨叫一声，肩膀上多了一支羽箭。阿洛转头看去，一个身影站在河边的巨石上，手持长弓，月光为她勾勒出修长的轮廓。
“滚回你的山洞去！“来人喝道，声音清亮如泉水。她又连发三箭，箭箭命中山魈周围的地面，逼得怪物连连后退。最终，山魈不甘地嘶叫一声，拖着伤腿消失在黑暗中。
石布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多谢相救...你是？“
那人轻盈地跳下巨石，走近火光范围。阿洛这才看清她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身穿靛蓝与白色相间的短衣长裙，头戴银月形饰物，腰间挂着一串小铜铃。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呈现出罕见的淡紫色。
“我叫月漓，千瀑崖的守护者。“她收起长弓，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你们不该来这里，尤其是现在。“
阿洛注意到她说的是带着口音的苗语，但装束又与周边村寨不同：“你是哪个寨子的？“
月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蹲下身检查石布的伤腿：“水猴子的毒已经到膝盖了，再耽搁半天就会攻心。“她从腰间小布袋取出几片紫色花瓣，揉碎敷在伤口上，“暂时压制一下，但必须去千瀑崖取龙血藤才能根治。“
“龙血藤长在千瀑崖最危险的地方，对吗？“阿洛问。
月漓抬头看他，紫眼睛微微眯起：“你知道的不少，苗家少年。“她的目光落在阿洛胸前的银铃铛上，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原来如此...'天耳'终于出现了。“
石布看看阿洛又看看月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月漓站起身，指向远处的乌蒙山：“看到山顶那片红云了吗？那不是普通的云，是'黑雾'的前哨。三百年前，我们的先祖用太阳神鼓封印了它，但现在封印正在减弱。“她转向阿洛，“你祖母没告诉你全部真相，对吧？“
阿洛心头一跳：“你认识我奶奶？“
“歌婆婆的名声传遍赤水河两岸。“月漓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当作响，“我是最后一位鼓藏师的后人，世代守护千瀑崖的秘密。“她突然压低声音，“山魈偷铜牌不是偶然，它是被'黑雾'控制的傀儡。“
石布挣扎着站起来：“那我们更得赶快了！铜牌是我族的圣物，绝不能落在邪物手里！“
月漓望向赤水河，河水仍在诡异地逆流：“天亮就出发。但你们要做好准备，千瀑崖下的路...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阿洛问。
月漓的紫眼睛在火光中显得深不可测：“在那里，水会向上流，石头会唱歌，而影子...会有自己的思想。“
夜风骤起，带来远处乌蒙山上的积雪气息。阿洛胸前的银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月漓腰间的铜铃形成奇异的和鸣。赤水河的浪花拍打岸边，水声中似乎夹杂着某种古老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