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报童与死者
浓雾中的伦敦，仿佛被一层灰白的纱幕笼罩，街道两旁的建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是沉睡的巨人。李维站在巷口，心跳还未完全平复，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穿着门房制服的男人匆匆赶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的天，真死人了！”门房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快去叫警察！”
随着门房的呼喊，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路人们像潮水般涌来，围在巷口，窃窃私语。一群失业的伦敦工人挤在最前面，他们的目光在死者身上游移，仿佛在寻找什么值钱的东西。门房转身跑开，去报警了，而几名像是房客的人则试图维持秩序，但效果微乎其微。
李维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报童。那孩子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李维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没过多久，门房带着三名警察赶来了。两名巡警身材魁梧，制服笔挺，腰间别着警棍，神情严肃。而走在中间的警长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身材瘦削，鹰钩鼻下是一双锐利的蓝眼睛，脸颊微微凹陷，带着一丝病态的枯黄色，甚至还能看到几处淡淡的棕斑。
他们推开人群挤进来，先是看到李维的面孔，眉头微皱，紧接着警长模样的人俯身查看尸体。他翻弄死者的行为总让李维不自觉地想到家乡里翻烙饼的动作。
两名巡警开始拉起警戒线，他们驱散人群但是让门房、报童和李维留下，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人不愿离开，远远站在附近，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维心里还有点打鼓，他想离开这里，但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作为第一目击证人，要是突然逃离现场对他很不满。
“我是苏格兰场的警长，詹姆斯·布朗。”警长站起身，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李维的脸。“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李维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布朗警长，我叫李维。就在刚才……我迷路了，差点跌倒，然后就看到了他。”
警长的目光没有离开李维的脸，仿佛在寻找什么破绽。“你从哪边走过来的？”他继续追问。
李维抬起手，指向巷子的东侧。警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微微皱起：“那儿是死胡同。”
李维的心猛地一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在这时，报童突然插了进来：“警长，我知道。我刚才一直跟在他后面，他在原地转了个大圈，然后就跌倒了。”
警长低下头，看向报童。他戴着八角帽，帽檐下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但语气却十分笃定。
“那么，是你先发现的尸体？”警长问道。
“不，不。”报童连忙摇头。“我什么也没看见。警长，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我前面的这位先生身上，我想兜售我的报纸，但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一个大新闻。”他说着，拍了拍挎包里的报纸，同时朝李维做了个鬼脸。
李维的脸瞬间红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跟踪报童的行为早已被对方察觉，甚至可能被反跟踪了。
“他已经死透了，身上什么都没有。”警长直起身子，目光依旧停留在李维脸上。“没有伤痕，没有财物，没有纸或者其他东西。他看起来是被冻死的，但从体面的穿着上看，并不是一个流浪汉。这有可能是一起抢劫案。”
布朗警长说话时，眼睛直直盯着李维，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些什么。
李维连忙摇头：“我不知道，警长。我是说，您怀疑我抢劫了他？您现在就可以搜查我的身子，我相信您找不到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东西。我今天刚从旅馆里出来散步，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警长摇了摇头，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并不是怀疑你，先生。我是在告诉你，你可能会有一些麻烦，会让你在英国多逗留一会儿。”
“大概多久？”李维紧张地问道。
“一周。”警长回答，“尸体将会被尸检，一周后验尸官法庭需要你作为证人出场。”
李维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没问题，我在英国的旅程有一个月。我就住在莱斯旅馆，您听过那里吗？”
警长点了点头，对李维的回答似乎较为满意。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写下了警察局的地址递给李维。随后，他又询问了报童和门房几个问题，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伦敦的浓雾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消散，巷子外的街道逐渐清晰起来。李维迈着步子往出口走去，心中却依旧有些不安。他刚走出没几步，突然被报童一把拉到了一边。
“喂，大个子，你看这个！”报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递到李维面前。
李维疑惑地接过卡片，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去。卡片上绘制着一个色彩鲜艳的图案，图案中是一个头戴愚人帽、手持棍杖、牵着小狗的人，正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悬崖边缘。李维并不陌生，这正是塔罗牌中的“愚者”。
“塔罗牌？”李维有些疑惑地看向报童。
报童神秘兮兮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没错！这是我在死者身上找到的！这是一起塔罗牌谋杀案！”
“塔罗牌谋杀案？”李维愣住了，“你是说……凶手是按照塔罗牌的指示杀人的？”
报童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你看，这张‘愚者’牌，代表着开始、冒险、无拘无束，但也暗示着鲁莽、轻率、缺乏计划。死者身上带着这张牌，说不定就是凶手留下的线索！”
李维皱了皱眉，觉得这说法有些牵强：“说不定只是死者自己随身携带的呢？或者只是碰巧掉落在尸体旁的？”
“不！没那么简单！”报童的语气十分肯定，“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大个子，我需要你的帮助！和我一起调查这起案件吧！”报童一脸期待地看着李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哈？帮助你调查案件？”李维闻言，顿时连连摆手，“我对侦探游戏可没什么兴趣，我只是一个游客，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看风景，可不想卷入什么谋杀案。”李维只想尽快脱身，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报童闻言，顿时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哼！你以为你想置身事外，就能轻易脱身吗？别忘了，刚才我可是看到你跟踪我好几条街呢！如果你不帮我调查，我就在验尸官法庭上，把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警察肯定会怀疑你和这起案件有关！你这个外国人，几个月内都别想离开英国！”
“什么？你……你威胁我？”李维顿时气结，他没想到这个看似瘦弱的报童，竟然如此难缠，还会用这种手段要挟他。
“我这可不是威胁，只是……正当防卫！”报童眨了眨眼，“为了伦敦的治安，为了早日抓到凶手，我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怎么样，大个子，你是想被警察当成嫌疑犯关起来，还是和我一起，成为名震伦敦的神探搭档呢？”
李维被报童气得哭笑不得，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奇，跟踪了一个报童，竟然会惹上这种麻烦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答应你！我帮你调查！但是，我可事先声明，我只是个外行，破案什么的，我可不懂！”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肯帮忙就行！”报童闻言，顿时喜笑颜开，“放心吧，我会指导你的！保证让你成为一名出色的助手！”
“助手？”李维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忽悠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报童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我叫李维。”李维无奈地回答道。
“李维？嗯，好名字！我叫艾米！”报童得意地挺了挺胸，说着，她突然摘下了头上的八角帽，露出了真容。
李维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报童，竟然是一名少女！那是一张十分清秀的面容，虽然略显清瘦，但却十分干净，一双大眼睛如同宝石般闪亮，哪里像是个风吹日晒的报童？分明是一位俏丽的少女！
艾米毫不在意李维的惊讶，她将手中的塔罗牌翻转过来，背面朝上，“你看，这张牌的背面，还写着字呢！”
李维凑上前去，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看去，只见塔罗牌的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一行字：“伦敦星象师，玛丽·琼斯。”
“玛丽·琼斯？”李维念叨着这个名字，“这是一个星象师的名字？”
“没错！”艾米兴奋地说道，“看来，这个玛丽·琼斯，很可能和这起案件有关！走吧，李维，我们去找她问问！”艾米说着，拉起李维的手，就要朝巷子外走去。
“好吧，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什么……玛丽·琼斯？”李维挠了挠头，还是觉得有些茫然，“可是，我们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艾米翻了个白眼，仿佛李维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当然不是！我们要问她认不认识死者！塔罗牌上面有她的名字，说明她可能跟死者有联系！”
“等等！我们现在就去？”李维有些犹豫，“我们连这个玛丽·琼斯是谁，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啊？”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艾米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在伦敦，就没有我艾米找不到的人！走吧，我的侦探助手，我们这就出发，去寻找星象师玛丽·琼斯，揭开塔罗牌谋杀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