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难道是个天才
七点半左右，天已经全黑。
但入夜也意味着夜生活刚刚开始，大楼的外置招牌层层相叠，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芒，招牌下各色人群往来不断。
街道上一些小吃店卖力的吆喝着，阴暗小巷口借着微光，依稀能见到几个打扮艳丽，衣着暴露的游莺在招揽客人，颇有点赛博朋克2077的味道。
但陈记烧腊店却早早关门，不是因为生意不好，而是今天的生意实在太好，连最贵的烧鹅都被抢购一空。
店内香味扑鼻，桌上除了烧肉拼盘，还有白斩鸡，烧鹅，清蒸石斑......
就这陈明泰依旧对着后厨里忙活的老婆喊道：“阿芬，海瓜子多放油，今天我要和邦哥好好喝几杯。”
“阿泰不要麻烦了，这么多菜够吃了。”
“高兴嘛，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陈明泰说着就从脚下拎起一瓶茅台，拧开瓶盖笑道：“邦哥，这是大陆那边的好酒来试试看。”
看着那瓶茅台，李朗总有种奇妙的错位感，事实上茅台很早就通过香江转口贸易进入国际市场，当然价格也是不便宜，就这一瓶酒就要三十块。
“阿泰，
随着酒香飘散，李兴邦用力嗅了几口称赞道：“果然大陆的酒就是香”
“当然啦。”
陈明泰给李兴邦倒了一杯：“比管家婆那边的不知道好喝多少。”
一旁的李朗听着管家婆三字轻笑一声，这话是讽刺约翰牛‘只赚钱不负责。’
现在香江表面上看起来经济腾飞，一片欣欣向荣。
实际上依旧处于半殖民半封建的社会，约翰牛秉持着大缺大德的原则，在这片弹丸之地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秉承着传统手艺拉拢分化，搞出了个官商共治的模式。
其结果就是大豪商住在山顶，浅水湾，深水湾的豪宅。平民住在寮屋，笼屋里。虽然搞出过公共房屋计划，但依然有数十万人住在九龙城寨，观塘秀茂坪非法搭建的木屋里，人均面积只有2-3平米。
除此外公共医疗，教育，安全更是一塌糊涂，这里就不过多赘述。
“炒海瓜子来啦。”
随着最后一道菜上桌，两家人围坐一起，开始推杯换盏，李朗不爱喝白酒，即使在前世他也咂摸不明白白酒滋味，不过李兴邦到是喝的很开心，连一向不喝酒的梁秀英都倒了点。
一场家宴宾主尽欢，约莫喝到了十点多钟，李朗扶着醉醺醺的李兴邦告辞回家。
“阿朗，以后要好好上工，不要再赌了。”
一路上李兴邦双眼通红，嘴里黏黏糊糊的说着醉话。
“知道了，我已经深刻明白赌博带来的危害，誓与赌毒不共戴天，立志成为一个有为青年，让你和妈住上大别墅。”
“大别墅好，咱们以后有钱了，就在山顶，浅水湾，深水湾各买套房子，你早点结婚，争取给我多生几个孙子，等我老了我就带他们回大陆老家看看。”
李兴邦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梁秀英在后面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先是噗嗤一乐，随后又双眼通红望着北方嘴里喃喃道：“大姐，二姐你们过的还好吗？”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此时重庆大厦居民楼内，一间狭小闭塞的隔间中，缝纫机‘哒-哒-哒’作响。钟福生戴着眼镜聚精会神的缝纫着，生怕漏了一个针脚。
他今年四十三岁，祖籍广府惠州，小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因为战乱跟着父母逃到了香江，住在筲箕湾阿公岩的棚户里，十岁就要帮着家里搬鱼，捕鱼。
好在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一位逃难来的上海裁缝师傅，愿意收他当徒弟，他靠着帮人做衣服，补衣服，生活慢慢好了起来。
1961年重庆大厦建成，他拿着积攒多年的积蓄，买下了一套房，后来帮着街坊做衣服，又买了一间商铺开了成衣店。
不过就这样也就勉强混个温饱，因为他有三个孩子要养，加上最近给人治病，还欠着不少亲戚朋友的钱。但每每想到子女的笑脸，他就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
“咔。”
他将脚挪开脚踏板，上轮慢慢停止转动，起身按了按自己的酸涩的颈椎和腰椎，推开门就见自己老婆和女儿，正往一个奇怪的东西里塞进口的填充海绵，身边还放着一个U形的像马桶圈的东西。
“这是什么？”
钟福生好奇的问道。
“老豆，这是颈枕。”
钟楚虹从他手上拿过颈枕，搭在他脖子上笑道：“你靠在墙上试试看。”
“古古怪怪。”
虽然不清楚女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还是顺从的靠在墙上，随即他立刻明白了这东西的妙用。
“哇，这颈枕不错哦。”
钟福生又往墙蛄蛹了几下，感受到脖颈传来的支撑惊喜道：“阿珍你从哪学的？”
“是朗仔今天找我做的。”
“朗仔？哪个朗仔？”
“人家刚救过你女儿，你就忘了？”
刚救过自己女儿，钟福生瞳孔微缩感觉世界观碎了一地。问道：“你说的不会是那个烂赌鬼吧？”
“什么烂赌鬼，说的真难听。”
林淑珍边缝边说道：“人家已经不赌了，还写了剧本去嘉禾当编剧了。”
“就他？”
今夕是何年？钟福生不由看向墙上的挂历，难道自己做一件衣服就过了好几年，那家伙不是前段时间才讹了陈记二百块。
“而且他今天还特地到店里把钱还给我。”
林淑珍说着又从兜里掏出数张钞票，在他面前晃了晃。
“怎么给这么多，那小子还给了你利息了？”
从烂赌鬼升级到了小子，要让李朗听到应该大感安慰。
“想什么那？你当我高利贷啊。”
林淑珍白了他一眼，将钱塞回兜里：“这些是做颈枕和腰靠的。”
“腰靠？”
又是一个新鲜的名词，激起了钟裁缝的好奇心：“就是你现在做的这个？”
“嗯，那有图纸你自己看。”
顺着自己老婆所指的方向，钟福生拿起桌上的两张纸，他和珍姨不同，是正儿八经学过裁缝的，立刻就看明白两张图纸的结构，还有其中的原理。
这东西似乎有搞头。
钟福生摸了摸下巴，凭借他多年的经商经验，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现在重庆大厦的中老人不少，其中腰颈不好的人多如牛毛。
自己要是能做出来放在店里卖，应该能畅销，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看看实物是什么模样。
“老婆，拿到工作室我来做。”
“阿虹，你负责帮你阿妈做填充。”
钟福生说着就从老婆手里拿过未完成的腰靠，直接冲进工作室。
“哒-哒-哒。”
随着缝纫机的再次转动，加上母女两人的协助，仅仅只用了一个多小时，腰靠就被做了出来。
看着手中的腰靠，钟福生直接放在自己腰后试了试，嘴角不自觉翘起，他敢以自己腰间盘发誓，这东西绝对有用。
那家伙莫非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