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献祭
江阳感觉自己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自己就处在那阿鼻地狱里。
当卢方子的手里的亮光在头顶上炸裂变成星光照亮整个空间时，江阳才彻底看清当下的处境。
只见自己被绑在一根粗壮的原木上，脚下是一整片大如湖泊的血池，江阳此时处在血池的中央，四周尽是如同死鱼一样的尸体，这些尸体已经被泡的发白，有男有女，有些穿着粗布衣，有些穿着白色道袍的似乎还是清心观的人。
此刻江阳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吐在自己身上，黄白红相间的江阳止不住的打着冷颤，内心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赤身裸体的卢方子看着江阳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如何啊？我这宝池不错吧？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修成的。”
江阳此时此刻对卢方子的厌恶达到了极点，江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因为卢方子打的伤自己才没什么感觉，现在整个血池浓烈的血腥味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
卢方子：“《天听化日录》上记载：欲求仙成，天灵、地宝、人蟠缺一不可。”
“当年我师傅寻得仙胎，得此天灵却无法用之，后来又落到了我的手里。”
“十五年前我师门被那龙帝老儿的走狗屠灭，我潜心忍性，在这人迹罕至的百荡山里重修清心观，这十五年来，我自己都不记得杀了多少人，才造出这血池地宝。”
“而那人蟠我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寻得，就在我还以为此身终是难成造化的时候，你江阳出现了。”
卢方子走到江阳面前：“真是天意啊！你不这么觉得吗？”
江阳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卢方子白扯了：“别和我扯淡了，给小爷我一个痛快吧。”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气了。
卢方子拍拍江阳的脸，此时的江阳早就没了力气反抗：“你放心，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等了这么多年，不急这一时半刻。”
卢方子对卢竹说道：“开始吧竹儿，把白肚仙的元神请出来。”
卢竹默默无声的走到远处的一个山洞里，很快带着几十人排成一字长龙走了过来，最后在江阳四周围成一个圆圈。
这些人全部都是清心观的道众，除了被兰景程做掉的几个青袍道人，清心观所有人此时都来到了这里。
卢方子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可笑的是早就成了孩童身体的他哪还有什么胡须，他踩着云雾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众人，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蚂蚁。
“我的诸位徒儿们！为师今日终于大成了！我等今日就可舍去这身旧皮囊！云游造化好不痛快！！！”
“云游造化好不痛快！！！”
“云游造化好不痛快！！！”
“云游造化好不痛快！！！”
卢方子的话彻底将众人的热情带到了最高点，人圈传来癫狂的欢呼声，这种景象江阳早在几日以前的大殿外就已经见过了，江阳有些不解，既然卢方子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那还让这些道众来着干嘛？欣赏自己的飞升吗？总不可能卢方子真就想带着整个清心观的人一同飞升，江阳可不觉得他有这么好心。
江阳无意间瞥见一个青年，他的眼神里闪耀着炙热的光芒，又夹杂着一丝对于江阳的崇敬，简直是在用看救世主的眼神看着江阳。
忽然，那白袍青年毫不犹豫的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的像是在宰猪般的往脖子上一抹，随后重重的倒在血池里，那没有被血水完全浸泡的半颗脑袋边冒出点点气泡，眼里渐渐失去了生气。
白袍青年的死在人群中引发了前所未见的连环效应，清心观的道众毫不犹豫的开始相继自杀，有人用刀，有人干脆去捡尸体上的武器，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噗通声，站在江阳四周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江阳看着周围一个又一个消逝的生命，卢方子在教唆他们自杀！！
“你们疯了！！你们在干什么！！”
“不要相信他！！他在骗你们！！没有人能成仙！！那些都是假的！！！”
“妈的！！！快住手！！！”
江阳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没能影响到人群的行动，很快他眼前的人就死的一个不剩了。
江阳崩溃的看着四周，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就因为卢方子的一句话消失了。恍惚间，一个白色的身影颤抖着缓步走到江阳视线中。
那是羽蝉，江阳原本想带着她离开的那个女孩，那个调皮的小丫头，那个在清心观里自己唯一愿意毫无保留真心相对的人。
此刻的羽蝉浑身颤抖的低着头，随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恐惧的跪在血池里，身上的白袍被溅起的血水染的绯红，像是一朵被污染的白莲花。
“快跑啊羽蝉！！”江阳很想就这么喊出来，但是他已经做不到了，气若游丝的江阳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卢方子脚踩着云雾落到羽蝉身边，揪着她的衣领拉到江阳身边。
“我想起来了，还就是我的这个小徒儿把你捡回来了，说起来她还算是我的恩人啊。”卢方子说道。
江阳嘶哑地喊着：“把她...放了，她和我们...没...关系。”
“好啊，”卢方子意外的爽快，“只要她愿意走就走吧，我不差她这一个。”
随后卢方子弯下腰，轻轻的对着羽蝉耳边说道：“你可以走了，但是那可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师姐了，她会和我，还有你的师兄们一起成仙，当然还有你带来的这位江公子。”随后卢方子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刀，递到了羽蝉手里，退后几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恐惧到极点的小姑娘。
“羽蝉...”江阳眼神血红的看着跪在血池里的羽蝉，他每说一句话，嘴角就渗出浓厚的血沫，“快...跑...不要...相信他。”
羽蝉颤抖的手紧握着短刀，刀尖朝着自己的心口。
直到最后一刻，羽蝉还是没能忘记她的卢竹师姐，那个给过她世上唯一温暖的人，那个让她有家的感觉的人，羽蝉恳求江阳：“江阳哥哥，答应我好不好？等大家都成仙之后，要带着师姐来找我哦，我会给你们做饭吃的，想吃什么我都会做。”
江阳剧烈的摆动着身体，想要挣脱出来，即便他每动一下，胸口就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他也不在乎。
江阳终究没有挣脱束缚，羽蝉抬起头，远远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坚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看向江阳，随后双手用力把匕首送进了自己的身体。
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传到了江阳的耳中，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女孩身体慢慢的被血水淹没。
江阳脑子里止不住的开始幻想，这个叫羽蝉的女孩本不应该在这天疆域，她不应该在这清心观里，她应该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会是一个被父母宠坏的调皮女孩，她会去上大学。
等到她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就会有男孩子来追求她，她会经历一段失败的爱情，就像是大部分涉世未深的女孩那样，然后她会哭着跑来找他的江阳哥哥，江阳会带着她吃些好吃的，就像是哄小孩那样。
成熟的她会真正的开始长大，变得坚强，最后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凡幸福的度过一生。
“妈的！！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会这样啊？”望着死去的羽蝉，江阳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哀，泪水夹杂着血水混成流淌着悲伤的河流，汇聚成晶莹的珍珠，掉在羽蝉越发冰凉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