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很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说再见了

灵初瑶无法忘记那天她看见了什么。

她从记事起就在离巫灵寨五、六里的院子里生活了，身边也只有师父一人。

师父不止一次说过，她们天生就与常人不同，也肩负着更为艰巨的任务，那是做为被选择的人无法舍弃的责任。

师父很喜欢坐在小院里喝茶，她说，有时候一个人坐着，享受这么宁静的时光，会让她暂时放下了过去的经历，也可以让她短暂的忘记未来的任务。

而此时的灵初瑶就会坐在一旁，有时候是在研磨草药，有时候是在练习画符，有时候是在温习所今日学的知识。

但她不会出声去打扰师父。

有时候也会悄咪咪偷偷抬头看师父一眼，特别是在阳光明媚的时候。

有那么一天，阳光洒进屋子，照在了师父的脸上。

师父本来就很好看，一双柳叶眼，透露着一丝神神圣，皮肤白里透红，头上的银饰再光的照射下让她身上散发出神圣的光芒和气息。

灵初瑶从小到大的生活让她对任何人的感情变化捕捉都很灵敏。

因此，她总会发现这时的师父的不同，只有这时的师父，眼里好像才会有那么一丝光。

在巫灵寨，人们喜欢带各种银饰，像什么银发簪，银耳环，银项圈，也会将这些饰品上雕一些喜欢的纹路。

师父也喜欢，她有一次就亲手做了一套银饰，只不过一做完就锁了起来，连灵初瑶都没有仔细看过它长什么样子。

但灵初瑶觉得只要是师父亲手做的，一定会好好看吧。

反正当时的日子是在这一天天的平凡生活度过的。

直到一场意外的到来打破了本来的安宁。

那是一个半个月前，在巫灵寨每年的祭祀大会上。

祭祀先祖是寨中留下来的习俗，后来寨中的人们就特地选取了一个日子，将这一天定为每年固定的祭祀时间，一直到现在成为了寨中的传统节日。

祭祀大会也是灵初瑶每年最期待的时候，只有在这天，她才被得到允许，可以稍微休息一天，去寨中乱逛，不会被骂。

而且今年的祭祀大会是最让灵初瑶期待的，因为师父在今年的祭祀大会上，竟然主动要求担认主持。

能祭祀大会的主持只有自身的实力被寨中大部分认可，认为可以担起大任，可以带领族人的人才可以担任。

这是她之前每一年，无论怎么撒娇求师父去竞选都没有成功的，现在师父主动答应了，还竞选成功了，那这次大会，灵初瑶是格外重视的。

她想看看师父穿上那华丽的衣服，站在众人面前的样子，会是怎么的场景呢？

那一定很好看吧。

所以那一天到来之前，她被得到允许，只要一有空就跑到寨子里帮忙，大家都认识她，也都知道灵初瑶在想什么，都只是笑笑，告诉她该干什么，该干什么，像布置现场，准备祭祀用品等等。

她真的很快点想看到师父那一天晚上的打扮，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那一天可以赶紧到来。

最后，那一天是到来了。

但她还是没有看到这一幕。

那是她无法忘记的一天。

师父浑身是血的到在院子里，以前住的小屋半边已经全塌了。

灵初瑶只是在帮师父打扮时，去帮师父到寨子里去买了一袋桃花酥，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呢？

那天寨子中非常的乱，人们从原本的欢乐变成了不安，他们看到师父遭到袭击后吓到四散而逃，害怕下一个被害的，是自己。

灵初瑶只是呆呆地站在哪里。

没有感到一丝伤心，只是感觉头晕乎乎的，心里像是有快大石头压着。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师父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愣了好一会，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师父旁边，缓缓蹲下，轻轻的把师父抱在怀里，怕弄疼了师父。

明明师父刚刚还在笑着和自己说想吃桃花酥，笑着说她很期待今年的祭祀大会的啊。

师父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吧。

可师父不爱开玩笑啊。

师父也不会和自己开玩笑啊。

泪顺着脸颊落下，灵初瑶感受到师父微弱的呼吸，想都没有想，就抱着师父往寨中跑。

她不敢去想，如果师父离开了，以后会怎样，自己会怎么样。

在看到寨中，有人围了上来，看到师父被带进屋中进行救治，灵初瑶才稍稍安下心来。

她想哭，想大声哭出来，这样或许会好受很多，就像小时候采药受伤时，向师父哭诉时一样。

可只有两行清泪不断从眼眶中冒出。

她这才发现，她发不出一丝声音，说不出一句话，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天已经黑了，夜色下，没人看清楚她的神情。

是迷茫，是无助，是悲伤，是愤怒。

一时间，这些迟到的感情席卷而来，笼罩着她。

灵初瑶下意识想找师父倾诉，想寻求一份依靠，但也明白过来，师父不在身边了。

接下来的几天，灵初瑶取得同意后，就暂住在他人家里，寸步不离地守着，怕再出什么意外，别人也不敢靠近，怕打扰到她们。

好在是，半个月后，师父醒了。

她刚醒，就看到灵初瑶守着，只是缓缓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啊，小若琦，你辛苦了。”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让人一听就感到放心了下来。

灵初瑶见师父醒来，一瞬间，所以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本来以为已经平复下来了，不会哭了，可听到师父声音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抱住师父哭了起来，边哭边讲述这这半个月的遭遇。

师父没有说话，还只是微笑着听她的乖徒儿哭诉。

但之后，无论灵初瑶在她目前怎么哭，怎么问，师父都没有说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一次问，灵初瑶都可以看出师父眼中的悲伤与不舍。

一直到又过了半个多月，灵初瑶再一次问时，师父终于出声回答了她。

“是‘魔’。”

她坐在床上，却是往向窗外，那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强烈的恨意。

随后，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灵初瑶离开。

也是那一天，师父给她写了一封信，一封告别信。

当灵初瑶第二天通过别人转交拿到时，脑子一片空白，不敢去看，怕这是真的，师父真的离开了。

她不愿意相信师父伤还没好就又丢下自己，可当她赶忙跑出寨子，想寻找的师父的身影，可最后什么也没找到。

最后，她还打开了那封离别信。

“小若琦，我很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说再见了。我和你都背负着各自的使命，要承担着这所谓因为被选择所以要完成的责任。也许师父我是个懦夫吧，每当想说出真相，却又因为不勇敢而放弃了，可我知道不希望你过早的知道。如今，我必须去完成我的使命了。现在的‘魔’的出现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走去外面看看吧，你会一步一步知道真相的。原谅我没有勇气和你道别。”

落款：宋长河

看完这封信，灵初瑶还是不愿意相信师父的离开，只是做在那个塌了一半的院子旁在地上坐着，手里紧紧攥着这封信。

一天后，她整理好了这里的一切和师父留给自己的法器，离开了祝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