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差点就留下了尾巴
凯瑟琳深吸一口气，下巢熟悉的，混杂着机油与汗臭的气息涌入鼻腔。
她带队走进了第四区的城门，街道远比往日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显得空旷冷清，两侧的铺面大多紧闭，只有几双警惕的眼睛从门缝后一闪而过。
她抬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士兵耳中：
“所有伤员，留在城门外休整。”
昔日千娇百媚的弱女子，如今轻启的樱唇也带上了一丝铁血的味道。
“其余营救回来的民众，入城后可自行离去...回家吧。”
她并不想让这些刚刚从地狱边缘逃生的可怜人，再陪着自己去蹚眼前这滩深不见底的浑水。
出乎意料，那些身上还渗着血迹、走路姿势怪异的轻伤员，没有一个离开队伍。
他们默默地整理了一下破损的甲胄，重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无畏与坚决——这支七拼八凑的队伍，此刻竟有了几分死战归来的行伍之气。
几个衣不蔽体的半大孩子，从扭曲的巷道角落里探出脑袋，怯生生地望了这支队伍几眼。随即，他们便如同受惊的鼠群，消失在下巢迷宫般的阴影中。
凯瑟琳的目光扫过那些探头探脑的人群，心中对洛宸的计划，已然洞悉了几分。
这个初来乍到的神选，或许还是太天真了。
巢都底层的重压，早已将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磨砺得粗粝无比，谁会为了他们这些毫不相关的人，放弃工厂里那份能填饱肚子的微薄的口粮呢。
此刻，各个工厂区域内，那些终日劳作的工人们正聚在一起，脸上写满了踟蹰与不安。
他们不知道广播里那番慷慨激昂的言语，究竟是贝克老爷的真心话，还是又一场针对某个反抗者精心策划的骗局。
“你们忘了行星防卫军那次吗？”
“就因为一场小胜，结果呢？那些杂碎的报复死了多少人？你们想再经历一次吗？”
人群中，刚刚还升腾起的一丝躁动，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熄了大半。
恐惧，是下巢居民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这时，人群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次，那些尖耳朵恐怕没机会报复了。”
“我可看到了，天上飞的那个大家伙，对，就是那个能装好多人的大船，被打下来了！两艘！”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就在众人将信将疑，议论纷纷之际，先前那几个溜出去的工人，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我看到捷西了！她还活着！”
“还有！还有那些怪物的武器！好多！都堆在车上！”
人群彻底沸腾了，人们如同决堤的潮水，从各个工厂的大门涌出，汇入街道。
守在门口的管事们面面相觑，却始终没有收到贵族老爷们最新指示。其中一个管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声喊道：“别的我不管，但今天的活计，必须给我干完！少一点都不行！”
而先前在人群中煽风点火的家伙，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消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也太好忽悠了吧？这就成了？”他正是护送洛宸进入巢都的另一名士兵。
凯瑟琳看着身边那些不离不弃，甚至主动要求加入队伍的轻伤员，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抬起头，这才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街道两旁已经挤满了前来围观的平民。他们的眼神，是下巢居民特有的麻木，夹杂着一丝对这支奇特队伍的好奇。
越来越多的人从那些阴暗、逼仄的小巷中涌出，汇聚到中央大街上。
直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远处的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他来自第三区，一路上嚎啕大哭，最终扑倒在一个被凯瑟琳队伍解救出来的孩童身上，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
那一刻，中央大街的气氛，被彻底点燃。
越来越多的人，从那些如同蛛网般蜿蜒曲折的小巷中涌出，汇聚到主路之上。
他们看着那些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立的护教军士兵，看着那些从异形魔爪下生还的同胞，压抑在心底的激动与感激，化作了最原始的欢呼。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在震耳欲聋的声浪中，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他们下意识地挺起胸膛，自发地排出了歪歪扭扭却气势不减的检阅方阵。
凯瑟琳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汹涌的民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知道，贝克那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此刻绝对不敢动手了。
“带门外的兄弟们进来吧，这是他们应得的。”
片刻之后，城门方向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是那些留守的重伤员，在其他士兵的搀扶下，也出现在了民众的视野中。
他们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无声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也彻底引爆了现场所有人的情绪。
那一瞬间，凯瑟琳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整个下巢，唾手可得。
她缓缓回过头，看向身旁早已被眼前景象震撼得目瞪口呆的玛莎长老。老妇人脸上那和蔼可亲的笑容，在凯瑟琳冰冷的注视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迅速消融。
“长老，”凯瑟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个聪明人，以前的小算盘我不追究，现在，该知道怎么选了吧？”
玛莎长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教主明鉴！老身对您绝无二心！神...大人的事情，更是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有泄露！”
凯瑟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我知道，不然你早就去喂那些底巢的老鼠了。”
“大人给我们开了个好头，但是还不够，动动你的路子，去做事吧...”
民意沸腾。
已经支开两名士兵，独自行动的洛宸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心底泛起了淡淡的得意。
“还好我谨慎，差点就留下了尾巴...”
......
“神甫大人，那真的不是我们族长的作为，我们...没这个必要啊...您要不再核查一下？”
“不必了。”
“那...”
“想想你们做过的事情，问就是机魂不悦。”通讯器里的话语充满了不耐。
“嘟——”
暗室中，趾高气扬的机械神甫快速起身，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高阶神甫大人，已经将他们打发了。”
“嗯，封锁下巢东部扇区所有资料，权限设为最高，另外，给考尔大贤者传讯，他找的东西有眉目了...”
波利海德拉星系。
沉寂已久的铁人战舰“开源者号”启动了隐匿模式，它已经在极限速度下狂飙了整整两天。
同处此地的还有太空矮人的大瑟里亚联盟，缄默了大半个世界的先祖核心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欣喜的低鸣。
“嘿，Bro，我觉得我可以再升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