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曾老道
柳长源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负手而立。
老者双目似电，自他眉间起寸寸下移，最终在手掌处微微一顿。
然后莫名一笑，摇头走向洪家弟子。
“取三亩青玉稻种子。”
“曾老道，你不是在鼓捣金线草吗？”洪家弟子笑着迎了出来。
“别提了，这次亏大了。”曾老道摆了摆手，忙催洪家弟子去拿种子。
待种子到手，他便火急火燎的快步离开。
只是临出门时，又暗搓搓打量柳长源一眼。
洪家弟子瞧见，拿着种子来到柳长源面前，宽慰道：“道友莫要介怀，这老道今日心情不佳。”
“柳某一心种田，向来不喜争斗。”柳长源轻飘飘揭过，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在洪家耕作半载，怎从未见过这位老道？”
“道友有所不知，曾老道正冲击一阶灵植师，目前已能稳定培育出青玉稻和青灵草，唯差金线草。
近一年来，他几乎是整天整天的泡在灵田里，道友当然见不着。”
说到最后，洪家弟子不禁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不过眼下看来，他怕是要在金线草上栽跟头了”
“原来如此。”柳长源闻言长叹，心中感慨。
曾老道种了二十年的地，都没晋升成灵植师。
看来灵植一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
和修行一样，此道也讲天赋。
……
……
翌日清晨，洪家灵田。
柳长源衣袖卷起，裤腿扎着，正专注地修整一方小水池。
水池方方正正，长约三尺，宽不过二尺。
池壁隆起，框着一潭清澈透亮的水。
视线绕着水池走了一圈，见再无漏洞，柳长源抓出一把种子，手臂在水池上平稳移动。
种子从指缝溜出，均匀的落入前后左右四个方位。
这便是种植青玉稻的第一步，催芽。
关键是水池中种子的分布。
太密，发不出来芽。
太疏，浪费地盘。
要的是一个适度。
柳长源一边看着盯着水池里情况，一边调整着手臂移动速度。
有之前的经验，这次柳长源有把握多了。
只见他动作沉稳，不急不慢。
慢条斯理的就将亩田的种子撒完。
“但愿这次发芽率能达七成”
柳长源望着水池，想起之前的经历。
上次催芽，发芽率只有六成。
可洪家给的种植手册上说，只要不乱来，青玉稻的发芽率最次都有五成。
只高一成，显然不合理。
毕竟之前他可是费尽苦心，完全按册子上的方法来操作的。
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
后来柳长源也总结过，但只找出了在抛洒种子上一些小疏忽。
可这些，对催芽的影响没那么大，不至于堪堪六成的发芽率。
一定还有其他问题，只是他没发现。
压下心思，柳长源抬手掐诀，往水池上打出一道云雨术。
发芽期的青玉稻，需早晚各一道云雨术，增加水池中的灵气浓度。
和挂穗期的青玉稻比起来，那是相当省心。
细雨落入水池，泛起点点涟漪。
雨中灵气化开，往水池四周扩散弥漫。
不多时，一层薄薄的灵雾笼罩住整个水池。
柳长源盯着，直到薄雾融入水中，才转身离开。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好浓，好齁。”
“兄弟们，这水有毒。”
“……”
一道道声音，硬生生止住柳长源的脚步，他飞快折返回水池前。
望着里面的种子，柳长源心中惊疑不定。
“不是早晚各一道云雨术吗，怎么突然会这样？”
“莫非是我的云雨术入门后，降下灵雨中灵气浓度增高，种子不耐受了？”
沉思片刻，柳长源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
云雨术入门，增幅有限，灵气浓度只是略微抬高，不可能到了灵种都受不了的地步。
难道是……
正想着，水池内灵种情绪再次传来。
“太多了，快受不了。”
“糟了，进我身体里面了。”
“〣(ºΔº)〣”
“……”
感受到灵种渐渐惊恐的情绪，柳长源不再犹豫，当即拖来一个水桶，跑去不远处的蓄水池中打了一桶清水。
回到水池前，他立马在泥壁上搓了个小洞，
水流顿时喷涌而出。
不多时，池中水已见快要底。
等到池中只剩一层水膜时，柳长源立马封住洞口，再将打来清水缓缓倒入。
低头一看，池内种子开始好转。
【灵植】青玉稻
【状态】虚弱（恢复中）
【成熟度】1%
“有效！”
柳长源握紧拳头，心有余悸。
若这批种子死了，那亏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是整整十块灵石。
更要命的是，收成也会没，连带着租金都交不起。
蝴蝶效应下，甚至种田大业都会中道崩殂。
“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柳长源擦拭着脖颈上的冷汗，悻悻道。
幸好都救回来。
眼下情况没有太坏，稻种在恢复中，一切皆可挽回。
平复好心绪，柳长源索性不走了，就在一旁盯着。
一旦有个种子出现什么情况，立马补救。
一连三日，柳长源都守在灵田。
晚上也没回南六区，直接地上铺了点干稻草将就睡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稻种彻底恢复。
【灵植】青玉稻
【状态】健康
【成熟度】3%
水池里，稻种已破壳而出，生出嫩芽。
嫩芽呈淡青色，带着点点灵光。
望着这一片青葱，柳长源身上压力顿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三日，他过得有些煎熬。
白天还好，可一到晚上，就迟迟无法入睡。
即便睡了，半夜也会惊醒，然后跑到水池旁，盯着稻种。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至于问题，柳长源找了出来。
“催芽期的稻种根本不需要施展灵雨术。”
柳长源将这句话，写在了自己的日记上，并打上重点。
那日，稻种出了问题，晚上他便没有在施展云雨术。
后来的两天也是如此。
和他想的一样，稻种情况好转。
“青玉稻种子前期脆弱，增加水池里的灵力浓度，反而适得其反，会烧坏种子。”
日记小册上，柳长源补上这句后，又掏出洪家给的那本册子，一把火烧了。
“洪家差点误我。”
……
……
【五月二十，晴】
“停施云雨术后，青玉稻长势喜人。”
“十日间嫩芽已窜出半尺，叶现青纹，发芽率近八成。”
“水池里都快挤不下了。”
“察觉到稻苗的情绪变化，今天我将稻苗都移到了两亩大田。”
【五月三十，晴转阴】
“灵田租期已至，我把仅剩的八块灵石拿去又续了三个月。”
【六月十五，晴】
“青玉稻开始挂穗，稻粒细小如珠。”
……
……
七月中旬，正值酷暑。
灵田里热烘烘的，如蒸桑房一般，根本待不得人。
唯有柳长源还在田埂上。
他腰间撇着一本小册子，视线田间游荡。
忽地，一阵清香随风飘来。
柳长源鼻子一抽，蹲下身拨开面前青玉稻的叶子。
“稻粒饱满，灵光内敛。”
“终于要成熟了。”
望着三个月来的心血，柳长源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