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母亲的来电与他的沉默

缝纫机的声音在面料市场响了一下午，林晚秋刚给李阿姨递完剪刀，手机就震了。母亲的来电显示是张玉米地照片，接通就听见拖拉机“突突”响：“秋秋啊，新房钥匙领了，你爸的照片我挂在客厅呢，跟当年咱们老房子的位置一样。”

她摸着工装裤兜的顶针，想起上周寄回老家的蓝布被面，母亲说“铺在床上，满屋子都是1978年的味道”。陆沉舟正在角落给婴儿虎头鞋钉铃铛，听见她说话，剪线头的动作顿了顿，剪刀尖在布料上戳出个小窟窿。

“对了，”母亲突然压低声音，“昨天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问你，说是什么‘赵氏律所’的。”拖拉机的噪音突然变大，“妈没理他，直接把玉米叶塞他领口了，跟你小时候赶麻雀似的。”

顶针从指缝滑下来，砸在缝纫机踏板上。林晚秋看见陆沉舟蹲下身捡铃铛，后背绷得笔直，像根拉紧的线。她突然想起法院外看见的场景：陈立远盯着母亲的背影，西装口袋露出半截拆迁协议。

“晚上来家里吃饭吧，”母亲又说，“妈蒸了槐花包子，你爸生前最爱——”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李阿姨突然举着新裁的布料冲过来：“晚秋快来！陆总把虎头鞋的眼睛缝反了，现在像只生气的小老虎！”

陆沉舟耳朵通红地递过鞋子，铃铛在他掌心晃荡。林晚秋摸着鞋面上歪扭的针脚，突然发现他指尖有道新划痕——是刚才捡顶针时被缝纫机齿轮划的。他避开她的目光，假装看手机：“伯母的电话……没说什么吧？”

缝纫机重新转动，李阿姨的故事混着槐花香气飘过来：“我家那口子走那年，我抱着缝纫机哭了三天，后来想想，日子还得往前缝啊。”林晚秋看着陆沉舟认真给老虎补眼睛的样子，突然明白，有些沉默不是回避，是像老布料一样，把心事都藏在经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