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挥金如土的宥子
饕餮的喉咙发出不满的咕噜声，终究松开了獠牙，没有再和林晃司争论。
“除了主人，谁都不能进去。”
它又一遍重复着这句话，这让林晃司觉得十分无趣。
“好奇心害死猫。”
林晃司猛然回头，便撞上了宥子那冷艳的眉眼，她倚在墙边吸烟，火星坠成灰蝶。
“那么想知道，你倒不如直接问我。”
林晃司往后退了一步，可虚空中饕鬄的爪子却推了他一把。
“219房间埋葬着所有反抗月见馆的废物。”
“其中也包括我父母的灵魂吗？”林晃司脱口而出。
宥子闻言，轻笑一声，烟圈在空中不断扩大。
“你的父亲可没资格躺这儿，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自杀的那一晚，灵魂就已经不复存在，更不会有转生的可能性。至于你母亲，我想你应该自己去寻找答案。”
林晃司逼近一步，浴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下的月纹：“那你带我来这儿，总不会仅仅是让我帮你处理债务吧？”
“是交易。”宥子抓紧了他的浴衣领口，“反反复复问我同一个问题，你真是个啰嗦的男人。”
紧接着，她狠狠推了他一把，周围景象扭转，林晃司已经离开了月见馆。
他的耳畔还遗留着月见宥子的声音——
“作为月见馆的经理，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帮我还债。”
“……”
林晃司无语，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张名片，上边写着「月见馆经理林晃司」的字眼，一看就知道是宥子的手笔。
就连他身上的浴衣，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换做一套得体的黑色西装。
所幸他有月见馆的屏障，阴阳寮如今无法根据他的踪丝和气息来追踪他。
“大部分人拥有灵力后不是去复仇或者称王称霸，而是解决一些简单的生活琐碎。”
在心中暗自编排一句月见宥子后，他注意到自己已经闪现到六本木的大街，面前是一栋极为宏伟的建筑，日拓大厦！
“大君财团……”
月见馆的债主便是大君财团的成田理事长，但林晃司听说大君财团从平成元年起就停止了对外借贷的业务，也不知道宥子凭借怎样的关系才从成田胜那里取得贷款。
得知林晃司的来意后，接待员将他领到日拓大厦的顶楼。
“请稍等五分钟，理事长正在开会，很快就会过来。”
不过，大君财团的氛围与那些正因为经济低迷忙得焦头烂额的公司完全不同，所有员工都充满了朝气，一切欣欣向荣，大家有条不紊地做着事情。
二十代的年轻人之中，就没有人没听说过成田胜的名字。
他是昭和末年最知名的青年企业家，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迪斯科舞厅大君便是他一手创办的。更何况，他的妻子是曰本歌谣界女王中森明菜。
这种人物，为什么要亲自见他？
林晃司怀疑大君财团与东京的妖物或者阴阳寮之间也存在一些隐蔽的勾当。
“抱歉，让林桑久等了。”
成田胜殷勤地泡了一壶茶，他先是愣了一下，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身高与自己差不多的曰本男人。
“我这边才应该说一声抱歉，”林晃司说出这话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头皮发麻。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债务，他肯定溜之大吉，怎么会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债主的面前？
“几年前月见馆的宥子桑找到我，突然说什么需要我借钱给她。”
成田胜回忆起了昭和末年的事情，那一年他正忙着筹备婚礼，谁知道在举办婚礼的前一个月，遇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一个样貌绝美的女人忽然闪现在他的面前，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脊背有些发凉——
“轮回和穿越这种烂掉牙的电影桥段，也不是真的，你说是吧？”
大部分时候，成田胜都相信人定胜天，但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再加上婚期临近，他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鬼使神差地借了五千万日元给月见宥子。
“我们社长……”林晃司苦笑，“她有点神神叨叨的，不过，她应该算是个好人。”
成田胜闻言大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吐槽自己上司的。”
紧接着，他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中找出了一份借条，“贷款的形式其实并不规范，我以个人名义借钱给了月见社长，我相信贵社能够按时还清债务。”
自打成年之后，林晃司一直在和各种各样的债务人打交道。他宁愿欠恶灵一个人情，也不愿意欠钱。
在现实世界里想要一夜暴富，他只有去偷去抢了。或者去歌舞伎町当男模，专门做富家太太们的生意。
听说大君财团起家史并不光彩，林晃司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卖到歌舞伎町。
“这次上门来……”
林晃司把茶杯推向了中间，接着低下头，“希望您可以通融一下……”
“嗯？”
成田胜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两年他已经听到无数人讲出同一句话了。
“毕竟是以我个人名义借出去的钱，要是不能够及时收回来，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我妻子解释。”
林晃司深吸了一口气，“钱是一定能还上的，只是希望可以延缓几个月。”
话音尚未落下，他便悄然打开了燧明识界环顾四周。
这位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企业家，竟然没有和恶灵勾结在一起，真是怪事一桩。
“听说宥子桑订购了本田NA1新车，最近这个年头已经没有多少人再执着于买车了……”
“车？”
林晃司一头雾水，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月见馆的财务状况已经糟糕透了，以灵力维持运作的月见馆本就不需要世俗货币来展开经营。之所以说财务状况糟糕，就是因为月见宥子花钱没有节制，又喜欢用一些花招蛊惑人心进而骗取贷款。
说她善良吧，她还真有底线，不会做杀人抢劫的事情。
可她却漠视世俗世界的规则，在没有担保物的情况下到处骗贷款。
成田胜并不差这五千万日元，见到林晃司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模样，他觉得很好笑，“这种神秘之地我想应该也犯不着使用人间世界的货币，你们的社长似乎有些过于顽劣了。”
“我想林桑应该管不住月见社长花钱的速度，作为经理，你还是太年轻了。”
“您说的是，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核实一下债务。”林晃司苦笑道：“请您务必宽限我们几个月！”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可能不卖你一个人情。那就明年2月之前？如何？”
成田胜与月见宥子有一面之缘，自然懂得那个女人的神异之处，他并不想与她产生任何过节。
他只是一个误打误撞来到这个世界的凡人，没必要与拥有灵力的强大存在作对。
“顺便，免掉利息，不过林桑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成田胜笑了起来，目光如炬，“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请贵社务必出手。”
林晃司起身，向成田胜点头致意。
如果不答应下来的话，恐怕这位成田理事长就要翻脸不认人了。林晃司被追债人追了很多年，太了解这些商人唯利是图的嘴脸了。
即便对方被誉为“新时代男性”又如何？
出了家门，他就是说一不二的财团理事长。
“多谢，我会和我们社长好好商量一下的。”林晃司主动伸手，半开玩笑道：“要是月见社长又要买什么东西，还希望成田理事长可以提醒一下我。”
还好成田胜比较好说话，要不然林晃司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脱一层皮才能离开日拓大厦。
正当他下楼时，就看到一辆红色的超级跑车停在了楼下。
“林晃司，上车！”
月见宥子倚在鲜红跑车前，深红色洋装的裙摆如血瀑垂落，遮阳帽檐下的长发泛着冷光。她随手抛来的车钥匙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车？！你前两天去银座不会就是买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