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三国,从大夏太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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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为君之道

李仁爱低头看着跪伏在地的萧敬忠,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

他缓缓抬起包扎如粽的左手,在萧敬忠肩甲上轻轻一敲,闷闷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军帐内格外清晰。

“萧卫率可知,孤今日为何能反败为胜?”李仁爱忽然转身走向悬挂的舆图,挺拔的气势,如同汉儿所说的谪仙人般飘逸,哪里还有白日冲阵时的刚猛?

萧敬忠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喉结滚动:

“全赖殿下神机妙算……”

“错。”李仁爱猛地转身,弯腰凑近萧敬忠耳畔,声音压得极低:

“因为孤敢用你。

你犹豫时,孤看见的是你带着右卫冲锋在前,为孤遮挡箭雨;

你迟疑时,孤记得的是宜水畔你嘶吼着杀敌的狰狞模样。

试问有这样忠诚敢战的猛将,孤如何不能胜?!”

萧敬忠浑身剧震,眼眶一红,滚烫热泪喷涌而出。

“末将……”他的声音哽住了,末将以后再也不会质疑殿下的命令!

李仁爱闻言大笑,竟用伤手拽起萧敬忠:

“男儿有泪不轻弹!小女人做派作甚?走,随孤去大帐!”

帐帘掀起的刹那,外面远远的又站了个人,正弯腰拱手,长揖不起。

不是王世光又是谁?

李仁爱放下帐帘,努努嘴,对萧敬忠道:

“把人请进来吧,不然大家以为孤要如何苛待功臣了。”

这位比萧敬忠的卖相更惨,也就是命大,栽下战马,被左右救起,浑身大小创伤十一处,不过都不致命。

王世光一进帐篷,就要跪地请罪,被李仁爱一把托住了。

“萧敬忠刚刚请罪,你也来这套,都是约好了的是吧?

真当孤是如此对待功臣良将?”

王世光急了,但又不敢强跪,太子拿包扎的左手托着他呢!

“殿下,末将食言……”

李仁爱拍了拍王世光的伤口,疼的王世光嘴角抽抽,随即道:

“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你的奋勇,孤都看在眼里。

大争之世,没有尔等良臣猛将,孤如何能走到最后?

尔等若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孤早已砍了你们的脑袋,以儆效尤了!”

王世光再也憋不住了,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李仁爱等他哭了一会,方才道:

“君臣相得,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如此的。

萧敬忠跟了孤那么多年呢,你们那样想,才是正常!

只要你王世光记得今次教训,何愁不能与孤同享富贵?”

王世光泣涕不能言,跪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道:

“殿下,末将真的是殿下的剑,指哪打哪!”

李仁爱笑笑,点点头,“好了,一个两个的大男人,哭了吧唧的,不若孤一介少年!走,陪孤去大帐!”

王世光连忙道:

“末将这就回去带领亲卫营,护卫殿下左右。”

李仁爱一愣,忽然又觉得,多带点护卫,也没什么不好的,遂点点头。

又喝了一盏茶,这才领着萧敬忠,带了二十余甲士,走向前军的议事军帐。

整个营地内飘着一股浓浓的肉香,李仁爱知道,肯定是战损的骡马。有野利重明这样的后勤老手,这方面确实不虚多费神思。

偶有碰到巡逻的一队队军士,早早的避让一边,单膝跪地,表示对带领大家获得胜利的太子殿下最衷心的尊敬。

李仁爱便笑呵呵的上前,将士兵们扶起,和蔼可亲的询问对方:

“今日可有上阵杀敌?”

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到士兵们皮甲上新鲜的战痕,有的士兵还跟李仁爱一样,包扎着呢,只是伤势不重而已。

李仁爱这么一问,这队士卒都又单膝跪了下去:

“没有殿下,我等已成路边野尸……”

李仁爱又连连将士卒一个个扶起,道:

“没有尔等英勇善战,也等不到孤率军来援。

没有尔等悍不畏死,我军如何擒灭金贼?

狼群离不开头狼,头狼更离不开群狼啊!”

士气人心,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聚拢起来的,每天作几个秀,收拢几个人心,然后这些将士必然一传十,十传百。

后续他李仁爱再赏罚分明,言必信行必果,这只大军迟早要变成他李仁爱的形状!

议事大帐内,炭火熊熊,将账内照的通明。

萧敬忠连忙上前,抢过帐口卫兵的活计:

“太子殿下驾到——”

李仁爱踏入帐门的瞬间,大帐骤然一静。三将齐刷刷起身行礼,甲胄碰撞声如金石交鸣。

李仁爱看了看空悬的主位,那是以前李良辅的位置,如今,他当仁不让。

李良辅、没移乞埋和野利重明位列左右,显得十分融洽。

李仁爱左手虚按,示意三人落座,目光扫过,叫人心情好不激动。

“今日一战,全赖诸位用命,将来袭的金贼,一网打尽。

李将军,”

李良辅立马起身出列,“末将在!”。

“我军伤亡如何?”

今日虽胜,但那一具具尸体,却叫李仁爱触目惊心,不敢细看。

李良辅喉结滚动:

“启禀殿下,今日一战,我军阵亡4277人,重伤2184人,失踪692人,轻伤无算……”

李仁爱心头突突跳,三万大军,战兵过半,一战就干掉了一半?

金人明明才两千来人!!!

不对,野利重明的辎重营都上阵了,应该有辅兵的伤亡在里面。

“各军伤亡如何?”

李良辅声音已经开始打结,但还是老老实实摸出条陈,念道:

“铁鹞子阵亡636人,重伤138人,失踪22人;

重骑阵亡97人,重伤122人,失踪3人;

轻骑阵亡1743人,重伤877人,失踪285人;

弓骑阵亡1139人,重伤541人,失踪226人;

步跋子阵亡383人,重伤314人,失踪130人;

辎重营阵亡232人,重伤125人,失踪23人;

殿下的亲军阵亡47人,重伤67人,失踪3人。”

这数据一出来,李仁爱的五官都要扭曲了。

铁鹞子啊,比重骑和他的亲军还要精锐的国之重器啊,直接折损八成,只剩下两百来骑!

这就是你李良辅带的兵?

老子带领的重骑,和金贼鏖战数轮,损伤加起来也才折了一成!

亲军因为从山坡向下冲杀最是疲倦的完颜娄室部,所以折损还不到一成。

整个大帐沉默的只有篝火的哔啵声。

李良辅忍不住了,单膝砸地:

“殿下,末将统兵无方,末将请罪!”

李仁爱是很想把李良辅拖下去给剁了的,什么叫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但看在对方把军权奉上的份上,算了,以后就安稳养老,当个出谋划策的吉祥物吧。

人家还分出5000骑来保护他呐!

他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

“铁鹞子乃大夏脊梁,这般折损,父皇若问起……”话音陡然转厉,“你说,孤该不该用你项上人头谢罪?”

李良辅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砸在青砖上。

野利重明正要劝解,却见太子突然展颜:

“然将军临危不惧,率部断后,当赏!”李仁爱解下腰间玉带,“此物赐你,打散的大军,还要将军帮孤重新招募、整顿!”

就是因为李良辅干翻了800铁鹞子,所以李良辅其实没有后路了,按照大夏军规,皇帝老子劈了他都不为过!

他除了死心蹋地跟着李仁爱,还能有什么选择?

使功不如使过,李仁爱肯定要继续在辽地募兵的,李良辅水平其实在一众将领中,也不算多差,带带新兵,还是能干的吧?

果然,李良辅激动的身体都抖起来了,连连磕头谢恩。

最后李仁爱不得不打断道:

“李将军,归位吧,孤还要和众将继续议事。”

各方信息数据进一步汇总到大帐。

只此一战,夏军不但折损七千多人马,战马损耗也多达五千,这还是事后收拢了战场,加上金人的缴获,不然损失更甚。

不过此战抓获金人战俘627人,包含金军西南路前线最高统帅——副都统完颜斡鲁。

西南路最高统帅是完颜斜也,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幼弟,驻扎辽西京(大同)。

斡鲁的身份也不简单,他是完颜阿骨打的堂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亲兄弟!

另有猛安完颜娄室,谋克六人。

还缴获了金军铁甲上千,损坏的铁甲修复起来,凑个五六百副铁甲,不在话下。

至于其他的兵器熔铸修复,自然由野利重明负责。

老将投对了筹码,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神采奕奕的紧。

李仁爱对其也多有尊敬——这是人家应得的。

“没移乞埋将军。”

没移乞埋连忙起身:

“末将在!”

“金贼前线大营查探的如何?”金兵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袭,前线营地肯定不远,李仁爱不可能让大军一直被动防御挨打,如今都干翻了两千金贼,岂能不去掏了对方前线老窝?

没移乞埋恭谨道:

“殿下容禀,末将已经从战俘中寻得几个契丹人、鞑靼人作为向导,派出一百精骑,前去打探。

如今哨骑尚未归来,一有消息,末将当第一时间上报殿下!”

“四周哨探安排,日夜不得疏忽!”李仁爱又叮嘱了一句。

“众将士的功勋统计的怎么样?”

李良辅又要站起来,李仁爱示意他坐着说话。

“初步统计出来了,但尚有多处需要与众人核实。”

李仁爱指示道:

“可以从宽计议,如今大军将校折损颇多,可以拔擢为主,辅以财货,三位将赏赐名册整理给孤。

不用担心将士无赏,孤将使团给大辽皇帝的礼单带了过来。”

三将暗暗心惊,太子这是赤裸裸的,跟皇帝李乾顺背道而驰啊!

李仁爱笑道:

“诸位觉得,还有比金国战俘,更合适的礼物么?

孤还要跟辽帝索要赏赐,就算大辽皇帝手头匮乏,但大辽不是还有无尽的土地么?”

好家伙,太子这是要吃了夏国吃辽国,两头吃啊!

不过这会,大家都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当同舟共济。

“不管怎么样,我大夏一举歼灭两千金贼,辽国没有这等壮举吧?”

没移乞埋看了看李良辅,李良辅小心奉上一本信笺,道:

“殿下,还有一件事……此乃监军常克成的密奏……”

账内又是一静,连篝火都安静下来了。

李仁爱指尖一顿,信笺上还残留半干的血渍,显然发生了什么。

他打开信笺,一目十行的看着,当看到:

“……太子擅调大军,僭越兵权,恐有不臣之心……”时,手指都要把信笺捏碎了。

洁白的纱布上,都映出一丝血迹。

“嗤!”李仁爱鼻子喷出一声,“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监军啊!”他将信笺丢进火盆,火苗窜起,将信笺吞没成灰。

野利重明猛地咳嗽一声,帐外顿时传来甲士拖拽声——监军常克成被押着,踉跄而入,满脸不可置信。

“殿下!”老监军挣扎嘶吼,“老奴只是奉陛下——”

“父皇若知你为挑拨天家父子,竟谎报军情……”李仁爱缓步上前,“你说,他会保你这条老狗,还是保大夏三万将士的军心?”

常克成面如死灰,他当然知道,皇帝既防备太子,又因为皇帝就一个儿子,肯定不会牺牲太子,离间天家,这个罪名就只有他生生受了。

野利重明咳了一声,道:

“殿下,末将着辎重营将士收拾战场,发现了常监军的尸体……想来监军大人和李将军追讨金贼,不幸罹难。”

常克成抖成了筛子,惊恐的看着野利重明,满眼的不可思议:

“老奴乃陛下近侍,将军不可越俎代庖!”

李良辅头也不抬,随手就拿什么堵住了常克成的嘴巴,道:

“确实,监军大人觉得既然是全军出击,坚持随末将出击杀敌!”

没移乞埋彷佛感觉到了几道目光,也补充道:

“末将带领援军赶到时,还碰上了常监军的护卫,他吐着鲜血,让末将率领人马去援助监军。

奈何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金贼都冲过来了,末将不得不迎战,此乃憾事……”

说完,三将目光灼灼的看着李仁爱。

李仁爱也发现刚刚自己的说法,幼稚了。

宫斗,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

假如宽恕了常克成,他总会找机会去跟父皇李乾顺汇报的。

届时,即便他李仁爱可能不会有性命之忧——至少三将这么想的,但他们仨,肯定是没戏了。

李仁爱笑了笑,道:

“三位将军所言极是。

倒是孤初经战争,略受惊吓,胡言乱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