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被张家盯上了
夜色如水，繁星隐现。
在村长家，村长张山坐在灶前烧火，借着灶洞里的火光和来访的张民康说着话。
“你说这小子居然搞到了香油？”
“千真万确！这年景，香油味还能瞒得住？当时我隔老远就闻到了，越靠近他家板车味越浓！”
张山沉思道：“就算他亲戚家有香油要送给他，可干嘛用板车去拉？这么金贵的东西，往年就是大户人家一次也不过打一斤香油，像咱这样的有个二两香油也算过年了……”
“那肯定还拉了别的东西，但香油肯定不少，不然不可能那么大的味。”张民康道。
“这个赵二牛近来给人感觉是看不透，上次大黍瓤子居然被他算计了。这次香油，会不会又是他想出的花招，怎么那么巧你刚从杨大壮家离开，就撞上了他们？”
张山脸上疑虑重重。
“能有什么花招？横竖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在这小张村地界，我们张家人还拿捏不了他？山哥，上次你就是被他唬住了才吃的亏，他有什么门路去告状？你就是让他去了镇上县上，他连公所大门都进不去！”
张民康表情很不屑。
张山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上次被赵二牛诈，隔天他就反应过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向张民康问。
“找个由头把香油拿回来，这么好的东西让他和那个小瞎子吃，不是浪费了？”
“什么由头呢？”
张山沉吟着，张民康却推了推他肩膀，喊了声“我的老哥哥哟……”
……
赵二牛家，他和小菜根刚刚吃完饭。
拉车走了一下午，他和小菜根虽一路惬意，但在傍晚时分就有点饿了。
回到家后，又是卸粮食，又是藏起来，又是整理物资，待到吃饭前，两人肚子早已咕咕叫了。
二人晚餐吃的是早上剩的玉米面小米粥，又撕了些烧鸡卤鹅肉，营养丰富的一餐。
赵二牛估摸着，打包的这些菜，够他和小菜根吃两天的，两天内，这些菜没那么容易变质，但为了保险起见，吃完饭后，赵二牛还是将这些肉菜包的严严实实，用竹篮吊在了自家院子里以前挖的地窖里。
地窖里温度低，也能防止外人闻到肉香。
咚咚咚！
赵二牛忙完了一切，坐在灶房正烧水准备洗澡，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这会不算晚，但谁会这时候来敲门呢？
“谁？”
“二牛，我。”
打开门，是孙玉兰站在外面，她一手撑着灯，一手端着一只碗，碗里是白色液体。
“白嫂嫂，啥事？”
“二牛，多亏了你的甲鱼把俺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最几天俺婆婆陆陆续续给娃喂小米粥，他已经能吃粥了，奶不吃了。”
她略有些羞赧：“下午来几次你都不在家，我奶水还多，俺婆婆说倒了浪费，所以就端来给……小菜根补充下，你们不嫌弃的话……”
赵二牛也有些羞涩，问：“怎么会浪费？你家没人喝吗？”
孙玉兰更羞涩了：“二牛你说什么呢！我公婆怎么会……我还能自己喝自己的吗？快去拿碗盛吧！”
赵二牛笑了笑，接过那碗奶，请她进了门。
一进门，孙玉兰就惊讶的说：“好香，二牛，你搞到香油了？”
赵二牛闻言暗暗皱起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今天去隔壁村大姨家，她给了我一些。”
赵二牛将那碗奶倒进自家碗里，随后用水将碗底冲洗了下，但并未还给孙玉兰。
“白嫂嫂，你稍等下，我倒点香油给你。”
说完，就喊了在堂屋的小菜根，叫她把藏起来的香油拿出来。
孙玉兰受宠若惊，手足都有些无措，忙道：“不用二牛，我就是闻到了味，好奇问了句，没别的意思。”
“没事，这香油又不管饱，你家有娃要养，调些香油在米粥里也能让他吃的香。”
一提到她孩子，孙玉兰便不推辞了，只是不住地说谢谢。
“二牛，你和菜根以后就喊我玉兰姐吧！”
孙玉兰感觉一味的道谢太苍白，便想在称呼上和赵二牛更亲近些，赵二牛自是笑着答应。
小菜根捧来香油瓶，孙玉兰再次被震惊了一下，她没想到赵二牛居然有这么多香油。
然而，当她看到赵二牛给她倒了满满一碗香油后，更是瞠目结舌。
“二…二牛，怎倒这么多？我…我……”
说着，竟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她十六七岁就结了婚，没和丈夫待几天就成了怀孕的寡妇，又赶上灾年，艰难养胎生下了孩子……迄今为止她几乎没有享受到被男人照顾的安全感。
赵二牛让她真切感受到了——
那一只大甲鱼，这一大碗香油。
“玉兰姐你怎么哭鼻子了？不怕被小菜根笑话吗？”
赵二牛开了句玩笑，随后将香油碗交到她手里，嘱咐她回去的路上小心点走路。
孙玉兰离开后，小菜根跑到灶房，给赵二牛递了一根玉米芯。
“二牛哥，你不是教我，凡事要先紧着自己，自己剩的再考虑别人吗？怎么今天一下给了玉兰姐那么多香油？”
小菜根心里犯嘀咕，她抱着剩下的香油回去时能掂量出来，赵二牛至少送出了一半多的香油。
这不是他风格。
前些天给人家送王八还要了人家几斤小米呢！
赵二牛随手将玉米芯丢进灶肚，道：“小菜根，我问你，这香油，香吗？”
“香啊！”
“那你能闻到吗？”
“能啊！香油的味道谁闻不到！”
“我是问你，现在能闻到香油的香味吗？”
小菜根撅了撅鼻子，对着空气嗅了嗅，回道：“好像还有一点点香味，几乎闻不到了。咱们要是不把香油瓶藏起来，放在这敞开口，就能闻到。”
赵二牛点点头，他一开始暗怪自己考虑不周，现在想想，也是无奈。
香油之所以叫香油，不就在一个香味上吗，这哪里能藏得住呢！
“是我们的东西，我们肯定要先紧着自己。但如果不是我们的东西了，那不如大方些。”
小菜根不解：“二牛哥你是说，香油不是我们的？”
“是。”
“也不是。”
赵二牛虽然悲观，但仍旧留着点希望，所以才没有把全部香油都送给孙玉兰。
尽管他知道希望渺茫。
因为此刻，村长一定知道他手里有香油了。
他和小菜根闻了一路香油，嗅觉对香油已经麻木了，所以回到家时，张民康过来他们才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当时张民康鼻子里闻到的，一定是极其浓郁的香油味道！
被张家人盯上的东西，现在的赵二牛，还没有能力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