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锈雾中的星舰残骸

晨光中的铁锈星云仍在缓慢旋转，秦思明指尖的星尘突然凝结成微型齿轮，顺着手臂的星轨纹身爬向心脏位置。叶澜的微波炉界面跳出红色警报， seventy-three个锚点图标中，编号Δ-7的蓝绿色星球再次闪烁红光——那里的第二回收站正在遭受裁决会新型武器“熵蚀虫群”的攻击。

“熵蚀虫群能分解物质的分子链。”叶澜将生锈的扳手扔进沙盘，扳手瞬间被模拟成齑粉，“它们会把废品堆啃成原子级尘埃，再利用这些尘埃重组裁决会的机械体。”她调出实时画面，只见Δ-7星球的锈雾防护墙正在成片崩塌，银白色的虫群如潮水般涌进回收站，所过之处，金属框架化作流光，陶罐碎成荧光粉尘。

父亲突然举起那台老式打字机，滚筒再次吐出纸条：锈迹的终极形态是星舰核心 。他按下隐藏在回车键下的按钮，打字机底部弹出块布满铜绿的芯片，芯片表面蚀刻着与母亲银坠子相同的六芒星纹路：“这是你母亲从水滴星母舰残骸里拆出的‘锈核’，能将无序物质转化为能量。”

秦思明接过芯片，星轨纹身的光流如活物般包裹住它。当芯片嵌入星轨沙盘的瞬间，所有锚点星球的废品堆同时震颤：液态甲烷海洋上的金属残骸自动焊接成锈迹斑斑的炮管，旧石器洞穴的岩壁渗出液态铁锈，形成防护屏障。最惊人的是地球回收站的废品堆，生锈的自行车架、变形的洗衣机滚筒、甚至老李叔三轮车的破轮胎，都在光流中悬浮重组，最终变成艘布满锈斑的星舰，舰首镶嵌着秦思明掌心的残片结晶。

“这就是‘锈迹计划’的核心——用废品堆建造活体星舰。”叶澜跃上星舰甲板，光刃在她手中化作导航仪，“每个锚点的废品都是星舰的组件，而你，是唯一能让它们共振的舰长。”

星舰启动的瞬间，秦思明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父亲调试收音机的电流声，老李叔啃馒头的咀嚼声，母亲在1997年暴雨夜的心跳声，还有无数锚点居民敲击废品的叮当声。这些声音汇聚成共振频率，推动星舰穿过铁锈星云，直奔Δ-7星球。

熵蚀虫群的银光在太空中格外刺眼，它们正将第二回收站啃食成发光的尘埃云。秦思明握紧锈核，星舰的锈迹装甲突然喷出浓稠的锈雾，那些锈雾不是物质，而是承载着无数无序记忆的能量体——老李叔的三轮车铃铛声、父亲打字机的按键声、母亲哼过的摇篮曲，都化作锈雾中的光纹，让虫群的分解射线偏离轨道。

“不可能！这些低熵体怎么会有自我意识？”裁决会的指挥官出现在星舰的全息屏上，他的机械体表面覆盖着与熵蚀虫群相同的银光，“你们不过是堆破烂——”

话未说完，星舰的锈迹炮管突然轰鸣。发射的不是炮弹，而是Δ-7星球回收站的居民们用陶土捏成的星星、用树枝刻的六芒星图腾、甚至孩童用口水粘起来的碎玻璃片。这些满载着希望的“破烂”击中指挥舰的瞬间，银光装甲竟泛起锈斑，如同被岁月侵蚀的古老金属。

“破烂？”秦思明看着全息屏上惊恐的指挥官，“你连破烂的意义都不懂。”他调出地球回收站的实时画面，老李叔正带着居民们将锈钉子串成风铃，父亲用打字机给Δ-7星球的孩子们写故事，那些文字通过锈雾传递，在星舰的甲板上长出由废铁和星光组成的藤蔓。

熵蚀虫群开始大规模撤退，但星舰的锈雾早已笼罩整个战场。秦思明看见Δ-7星球的居民们从掩体中走出，他们用残留的废品碎片拼出巨大的“谢谢”字样，那些碎片上还沾着虫群的银光，却在锈雾中逐渐变成温暖的金色。

星舰的控制台突然响起提示音，锈核芯片投影出母亲的全息影像。她穿着银色制服，站在堆满废品的星舰甲板上，背后是正在愈合的铁锈星云：“小思明，当你看见这段影像时，说明锈迹计划成功了。记住，真正的星舰不是由完美的零件组成，而是每个破碎的希望共振的总和。”

影像消失前，母亲的视线转向星舰外的星空，那里有颗从未见过的蓝色恒星正在诞生，恒星周围环绕着由废品组成的行星环：“裁决会害怕我们，因为他们不知道，每个锚点居民手里的扳手、陶罐、甚至一块锈铁，都是对抗有序暴政的星辰之种。”

返程途中，星舰的锈迹装甲开始脱落，化作无数小飞船飞向各个锚点星球。秦思明看见Δ-7星球的孩子们追着锈迹飞船跑，他们手中挥舞的，是用虫群银光编织的彩带。叶澜靠在生锈的栏杆上，耳后的菱形印记此刻泛着温暖的橙色，像块被阳光晒透的铁皮。

“下一站是哪儿？”她笑着问，指尖划过栏杆上新生的锈花。

秦思明调出星轨沙盘， seventy-three个锚点图标旁都多了个小扳手图案，代表着废品网络的完全连通。他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图标上——那是“纯净线”的地球，图标旁标注着“待共振”。父亲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将母亲的银坠子放在控制台上，坠子里的地球模型正在长出锈迹般的纹路。

“去接我们的另一个自己。”秦思明握紧锈核，星舰的锈雾再次汇聚，这次的目的地，是纯净线中那个被裁决会格式化的地球。他知道，在那里的废品堆下，一定藏着未被删除的希望，就像母亲藏在回收站铁皮棚顶的破洞里的星光，终将在某个清晨，照亮整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