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庙祭

血雾凝成的冰棺美人十指按上焦尾琴弦，姜绾歌喉间断骨随琴音颤动，竟发出青鸾死前的呜咽。沈云澈赤红瞳孔映出太庙梁柱间的金丝网——那是三日前工部为防雀鸟新设的，此刻正缠着西域毒蛛的黏液，在晨光下泛出孔雀蓝的毒晕。姜相裂开的秘银软甲下，凤凰纹渗出的血珠滚入水银池，百具婴孩骸骨突然直立如林。

沈云澈腕间平安符的丝线寸寸崩断，他染血的指尖勾住姜绾歌颈间断骨：“绾绾，咬住这个！“半截青鸾指骨塞进她齿间，混着铁锈味的血腥突然化作薄荷凉——正是去岁她为他解箭毒用的苗疆草汁。“臣等救驾来迟！“禁军统领撞破暗道石门，铁甲上沾着钦天监正的血。姜相突然旋身劈碎水银池边的镇魂碑，碑中滚出的青铜匣里，双生玉玺正渗出墨色液体。沈云澈赤目骤痛，恍惚看见先帝临终场景重现——二十年前的自己蜷缩在龙床下，看着太后将苏贵妃的绢帕塞进断气父皇手中。

姜绾歌突然夺过禁军佩剑斩断金丝网，毒蛛黏液遇风即燃，火舌顺着太庙幔帐窜上藻井。青鸾的焦尸在烈焰中爆裂，飞溅的骨片钉入姜相右眼：“你这叛主的狗！“他咆哮着掷出玉玺，双生印纽在半空碰撞，炸开的毒粉里浮出北狄文字——竟是姜绾歌襁褓上的祝词。卯时的祭鼓震落檐角铜铃，沈云澈搂着姜绾歌滚入供案下方。三牲祭品的血顺着桌沿滴在她眉心，曼陀罗疤痕突然褪成淡粉。案上高祖牌位咔哒转动，露出暗格里的苗银匕首——柄上缠着的褪色发带，与青鸾尸首所系如出一辙。“抓住逆贼！“殿外传来萧景桓的厉喝，海东青的利爪撕开毒雾。姜相突然扯过燃烧的幔帐裹身，火人般撞向沈云澈，却被姜绾歌掷出的青铜钥匙贯穿心口。钥匙纹路与玉玺印纽严丝合缝的刹那，太庙地砖轰然塌陷，露出底下盐腌的百具女尸——每具都生着与姜绾歌母亲相似的泪痣。沈云澈的赤瞳在血腥中恢复清明，他认出最前排女尸腕间的银铃——正是儿时母妃哄睡所用。

姜绾歌突然呕出黑血，断骨从喉间滑出，带出的金蚕蛊正啃噬她心口曼陀罗。萧景桓的海东青俯冲叼走蛊虫，羽翼扫落的鳞粉在毒火中烧出青鸾纹样。“陛下看仔细了！“萧景桓异瞳倒映着牌位后的密诏，“永昌元年七月初七，苏氏诞双生女...“他剑尖挑起盐尸衣襟，褪色的宫籍腰牌上赫然刻着“浣衣局青鸾“。沈云澈怀中染血的布防图突然自显字迹，竟是姜相笔迹的北狄密文——墨迹遇血化开处，显出太后当年的堕胎药方。巳时的日晷指针划过毒雾，姜相残躯突然暴起，白骨五指直取姜绾歌后心。沈云澈以肉身相挡的瞬间，供案下的苗银匕首突然嗡鸣，自发贯穿姜相咽喉。盐尸堆中响起飘渺的哼唱，青鸾焦尸的右臂缓缓抬起，指向太庙飞檐——那里悬着二十年前失踪的龙凤烛台，烛泪里封着半枚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