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年后。

我在后院晾晒茶叶时，贴身侍女初棠急匆匆的跑进来通报，“小姐，陛下来了。”

“卿云还是这般闲情雅致。”

熟悉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我指尖一顿，看着那人踏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走来。

燕珩在竹匾前驻足，指尖捻起一片茶叶，和我对视。

“当年在边塞，你总说茶汤能醒神，如今倒真成了闲云野鹤。”

我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陛下万金之躯，不该来这简陋小院。”

我起身想走，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他瞳孔骤缩，喉结动了动，伸手欲扶却又顿在半空。

“朕……听说你手疾未愈？”

断筋之伤哪有那么容易好？

这两年，我每日忍着剧痛泡在药汤里，掌心的老茧都褪了三层。

“劳陛下挂怀，臣已是废人，不值当……”

我低头替他斟茶，青瓷杯底磕在石桌上发出轻响：“陛下今日来，恐怕不只是叙旧吧？”

他盯着我颤抖的手腕，忽然伸手扣住我的指尖，力道大得惊人。

“卿云，朕要你进宫。”

我佯装受惊，茶盏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朕要立你为后。”

他的拇指碾过我掌心的伤疤，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温柔，“当年的承诺，朕从未忘记。”

承诺？

当年他承诺等一统江山娶我，却在我浴血奋战时断我生路。

“陛下厚爱，可臣这双手……如何母仪天下？”我不动声色的后退。

他从袖中取出个檀木盒：“这是西域进贡的续骨膏，太医院说……”

我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当年我手筋尽断，太医院可并不愿意为我诊治，如今又是何用意？”

他脸色一滞，盒盖啪嗒合上。

“卿云，朕知道你怨朕。但如今边疆告急，朝中无人可用……”

终于说了。

我盯着他眉间的焦虑，那是真的急了。

“所以，陛下想让臣以皇后之身，挂帅出征？”我故意将皇后二字咬得极重，看见他耳尖微红。

“你若肯答应，”他忽然握住我的双肩，眼中闪过急切，“朕可以既往不咎，甚至……”

“甚至让臣重新握剑？”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施舍。

我三岁握剑，六岁熟读兵书，刚及笄便上了战场，二十岁已能独自率军抗敌。

惊鸿剑，就是我的另一条命。

我盯着他，眼神不自觉愈加浓郁。

他察觉到，猛地松手，后退半步。

这时，远处传来宫娥的脚步声。

我垂下眸，收敛起目光。

“陛下该回去了，魏淑妤还等着您赏花呢。”

他却皱起了眉：“你何时在意起这些了？”

“臣只是忽然想起，当年臣在边塞喝马奶酒时，陛下在御花园赏的是红杏，如今臣晒着粗茶，陛下赏的是牡丹。”

燕珩盯着我，想再握我的手，却被我避开。

“三日后，朕会让人送凤冠来。”他忽然转身，声音里带着不耐，“别让朕失望。”

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贴身侍女初棠才从假山后钻出来，手里攥着偷听来的密报。

“小姐，魏淑妤今早派人送了信去边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