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地之血
蛮荒之地的夜风带着原始的气息，吹过岩壁上那些发光的纹路。云澈躺在一张由兽皮铺就的石床上，体内四股力量的冲突让他无法入睡。是的，四种——土神神核在几小时前刚刚加入这场混战。
“喝下去。“那个自称“石怒“的巨人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暗绿色液体递到云澈面前，“能暂时压制神力躁动。“
液体闻起来像腐烂的树叶混合着铁锈味。云澈屏住呼吸一饮而尽，顿时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经脉中横冲直撞的力量稍稍平静。
“谢谢。“他嘶哑地说，注意到石怒皮肤上的发光纹路与自己身上的新纹路有几分相似——都是不规则的几何图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石怒巨大的手掌按在云澈胸口，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窒息：“不是为你，是为大地母神。“他的声音如同岩石摩擦，“明日狩猎仪式，证明你值得。“
林火火在一旁紧张地啃着指甲：“如果他通不过呢？“
“死。“石怒简短地回答，起身走向洞口，“休息。黎明出发。“
巨人离开后，林火火立刻凑过来：“我们应该逃跑！你的状态根本不适合——“
“没得选。“云澈抬起右手，新出现的土褐色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土神神核已经在我体内萌芽，不通过试炼只会爆体而亡。“他苦笑着看向洞外的夜空，“再说...林焰等不了了。“
他闭上眼睛，尝试与体内混乱的力量沟通。冰神之力盘踞在左半身，火神之力游走在右半身，修罗神力蛰伏在脊椎，而新加入的土神之力则沉淀在四肢百骸。最微妙的是龙神碎片，它像一条金线贯穿所有力量，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看到什么了？“林火火小声问。
云澈没有立即回答。自从获得水神净化之泪后，他偶尔会进入一种特殊状态——介于梦境与清醒之间，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此刻，在这种状态下，他发现自己和林火火周围缠绕着无数细丝，有的鲜红如血，有的碧蓝如水，还有一根特别明亮的金线延伸向远方...
“林焰还活着。“他抓住那根金线，感受到另一端微弱的脉动，“但很痛苦...神王在抽取她的本源。“
林火火眼眶发红：“我们还有三天...“
“足够了。“云澈强迫自己坐起来，“如果明天能通过试炼，获得土神神核完整认可，我们就能直接传送到星罗城附近——石怒说过，蛮荒之地有古代传送阵。“
林火火还想说什么，洞外突然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石怒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提前了。现在出发。“
黎明前的蛮荒之地笼罩在诡异的蓝绿色极光中。云澈跟随石怒穿过蜿蜒的峡谷，两侧岩壁上的发光纹路越来越密集，最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数十根石柱，每根上面都雕刻着不同的野兽形象。
“狩猎场。“石怒的声音带着敬畏，“大地母神注视之地。“
二十几个同样高大的蛮荒战士从阴影处走出，沉默地围成一圈。他们手持各种原始武器，身上的发光纹路组成独特图案。云澈注意到，这些人的眼睛都是土黄色的竖瞳——与他的冰蓝左眼和金龙右眼形成鲜明对比。
石怒将云澈推到广场中央：“跪下。“
当云澈的膝盖接触地面的瞬间，所有石柱同时亮起。极光变得更加明亮，在天空中形成一幅巨大的投影——一个由光组成的女性形象，她双手捧着一团泥土，正在塑造某种生物。
“母神创世图。“石怒跪拜在地，“我们是被遗忘的子民，守护最后的大地之血。“
云澈感到胸前的土神神核剧烈震颤，与广场产生共鸣。地面开始蠕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突然，一根石柱轰然倒塌，露出地下的东西——
一具完整的猛犸骨架，足有五米高，象牙如同两把弯曲的长刀。更可怕的是，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土黄色的火焰。
“远古之魂。“石怒的声音变得庄严，“战胜它，获得认可。“
没等云澈准备好，猛犸骨架已经发出无声的咆哮，向他冲来。他本能地翻滚躲避，象牙擦着后背划过，在石地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不能用常规方法！“林火火在场边大喊，“那是灵魂体！“
云澈狼狈地爬起，尝试调动冰神之力。左臂凝结出冰刃，但砍在猛犸骨架上毫无效果。修罗神力同样无效，血色杀气穿过骨架如同穿过空气。
猛犸转身再次冲锋。这次云澈躲闪不及，被象牙挑飞到空中，重重摔在十米外的地上。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土神试炼...只能用土神之力...“他咳着血，挣扎着爬起来。
但新获得的土神之力太过微弱，根本不足以对抗这头远古巨兽。猛犸不给他喘息机会，再次冲来。千钧一发之际，云澈突然想起阿澜的“净化之泪“吊坠——水神之力或许能...
他扯下吊坠捏碎，蓝色液体瞬间蒸发成雾气包裹全身。猛犸的冲撞被雾气阻挡，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借着这短暂喘息，云澈将意识沉入体内，寻找那微弱的土神之力。
在龙神识的引导下，他“看“到了——沉淀在四肢的土褐色能量如同沉睡的巨人。云澈用精神去触碰它，却遭到抗拒。这不是他的本源力量，不愿服从。
猛犸已经挣脱水雾束缚，再次逼近。绝望中，云澈做了个大胆决定——同时激活冰、火、修罗三种力量，让它们在体内形成三角平衡，然后...强行将土神之力拉入这个系统！
剧痛远超想象。四种神力在经脉中碰撞，几乎要将身体撕碎。但就在这混沌中，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开始显现——龙神碎片发出耀眼光芒，将四种力量强行编织在一起。
云澈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复杂的四色纹路，左眼冰蓝光芒大盛，右眼金龙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当猛犸再次冲来时，他没有躲避，而是单膝跪地，将双手插入地面。
“大地之血...听我号令！“
整个广场剧烈震动。猛犸脚下的岩石突然软化，如同流沙般将它吞噬到腰部。骨架疯狂挣扎，却无法挣脱。云澈站起身，每一步都在石地上留下发光的脚印。
“我承载龙神之智，修罗之勇，冰火之衡...“他声音中带着奇异的回响，“现在，我索求大地之力！“
最后一句话如同命令，土神之力终于臣服。云澈感到一股厚重的能量从脚底涌入，瞬间治愈了所有伤口。他的右手结晶化，变成类似黑曜石的质地，一拳轰在猛犸头骨上。
咔嚓！裂纹从头骨蔓延至全身。猛犸发出最后一声无声的哀鸣，化为无数光点消散。其中最大的一颗光球悬浮在云澈面前，缓缓融入他的胸口。
“土神核心...“石怒敬畏地低语，“他得到了完整认可...“
所有蛮荒战士同时跪下，以额触地。广场中央升起一座石台，上面摆放着一把骨刀和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
“狩猎仪式完成。“石怒示意云澈上前，“选择你的奖励。“
云澈拿起石板，上面的符文立刻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上游走最后汇聚在左手背，形成一个微型山脉的图案。
“传送符。“石怒解释道，“能带你到任何去过的地方。“他指向骨刀，“或者选择'斩神刃'，能伤害神性存在。“
云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石板。林火火冲进场内扶住他：“你还好吗？你的手...“
云澈低头看向自己结晶化的右手，黑曜石般的表面下隐约有四种颜色的能量流动。更惊人的是，当他握拳时，石质部分会微微发光，力量远超平常。
“代价。“他轻声说，“每获得一种神力，就失去一部分人类身份。“
石怒巨大的手掌按在云澈肩上：“随我来。还有最后一道仪式。“
他们被带到广场后方的一个洞穴。这里比外面更加古老，岩壁上绘满了褪色的壁画。石怒点燃几支由特殊油脂制成的火炬，跳动的火焰照亮了那些图像。
“大地母神的秘密。“他庄重地说，“只给被认可者看。“
第一幅壁画展示了一位女性神明从混沌中诞生的场景。她双手捧土，创造了各种生物。第二幅画中，她生下两个孩子——一条金龙和一个黑甲婴儿。
“龙神与修罗神是兄弟...“云澈想起之前的记忆碎片。
接下来的画面证实了这点：两个孩子并肩成长，一个掌控元素，一个精通战斗。但在某幅画中，母亲给了金龙一颗黑色珠子，而没有给黑甲婴儿。
“混沌之核！“林火火惊呼，“是母神给龙神的？“
石怒摇头：“继续看。“
后面的壁画变得模糊不清，似乎被人为破坏过。只能隐约辨认出黑甲孩子站在一堆尸体上，而金龙盘旋在空中，爪中握着黑色珠子对准下方的城市。
“修罗神屠杀...龙神要毁灭城市？“云澈困惑地皱眉，“这与我之前看到的记忆相反...“
最后一幅保存完好的壁画展示了惊人的一幕：黑甲孩子将剑刺入金龙眼睛，但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刺穿了自己的胸膛。两人中间，黑色珠子被一分为二。
“什么...“云澈凑近细看，“修罗神自杀式攻击？为什么？“
石怒沉默地指向洞穴顶部。在那里，用某种发光颜料绘制着一行古老的文字：
【当双生子归一时，母神将从长眠中苏醒】
云澈感到一阵眩晕，体内的力量同时躁动起来。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深层的记忆，但转瞬即逝。当他再次看向壁画时，发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龙神与修罗神交战的背景中，隐约有个女性身影站在远处观望，她双手捧着的不是泥土，而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大地母神...还活着？“云澈声音发颤。
石怒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沉睡，不是死亡。“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的名字不能在这里提起。混沌之核是她的一部分...被分裂了。“
林火火突然抓住云澈的手臂：“你的眼睛！“
云澈看向一旁的石盆水面，倒影中的自己左眼完全变成了冰晶状，而右眼的金龙竖瞳周围出现了四个细小的光点，排列成十字形。
“四神印记...“石怒后退半步，“比我预想的更快。“
“什么意思？“云澈感到一阵不安。
“每获得一种神力认可，印记就会增加一个。“石怒指向他的右眼，“当六个方向都亮起时...“
“会怎样？“
石怒没有回答，而是转向洞穴深处：“时间紧迫。星罗城的火神女孩等不了太久。“他取出一块刻有符文的骨头，“传送石板的用法...“
突然，云澈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他跪倒在地，眼前的景象被另一幅画面覆盖——星罗城高塔内，林焰被锁在金色牢笼中，无数黑色丝线刺入她的身体，抽取着火焰般的能量。更可怕的是，牢笼外站着的不只是金先生，还有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头戴破碎的王冠...
“神王...开始了...“云澈艰难地说，“他在抽取林焰的火神本源！“
林火火急得直跳脚：“我们现在就传送过去！“
石怒却拦住她：“他还不能控制新获得的力量。贸然传送可能——“
“没时间了！“云澈咬牙站起来，“林焰在呼唤我...还有...“他皱眉，“另一个声音...女人的声音...“
石怒脸色大变：“你听到了母神的声音？“
“不确定...很模糊...“云澈按住太阳穴，“在说'钥匙'什么的...“
蛮荒战士们骚动起来，敬畏与恐惧交织在脸上。石怒最终做出决定，将传送石板塞给云澈：“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传送后石板会粉碎。“
云澈将精神力注入石板，星罗城郊外的景象立刻浮现在脑海中。就在他准备激活传送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击穿洞顶直扑云澈而来！石怒怒吼着挡在前方，却被金光轻易贯穿胸膛。烟尘散去后，金先生带着十几个改造人出现在洞穴中。
“真感人。“金先生甩了甩手上的血，“兄弟团聚。“
云澈这才注意到，金先生脸上的闪电疤痕正在发光，与石怒临死前指着的壁画中修罗神的标记一模一样。
“你...也是...“云澈恍然大悟。
“修罗血脉，当然。“金先生微笑，“只不过我选择了正确的阵营。“他抬手射出数十道金光，“陛下等不及要见你了，侄子。“
云澈来不及思考这个称呼的含义，本能地激活了传送石板。蓝光爆发的瞬间，他看到金先生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嘴唇蠕动着说了什么...
然后，蛮荒之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