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让那些狗仔拍个够！
周成推着空空如也的小吃车，一头扎进灯光昏暗的后巷，后背的T恤早已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说不出的难受。
又一次颗粒无收。
不是手艺不好，是他妈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来了！
就在刚才，出摊不到十分钟，人群中那道不寻常的视线，还有镜片一闪而过的反光，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狗仔，真他娘的阴魂不散！
他只能迅速卷起铺盖，在对方合围之前，钻进小巷。
【任务进度：1500/10000元。】
脑子里“叮”的一声。
【剩余时间：40天。】
又“叮”一声。
【警告：若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大师级厨艺】将永久收回，并对宿主精神造成不可逆转损伤。】
这系统提示音，跟催命符似的，每一次都在他脑海中炸开，伴有一阵尖锐的刺痛。周成捂住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靠在墙壁喘着粗气。
他觉得自己快被这该死的任务逼疯了。
《星厨争霸》总决赛的彩排现场，气氛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那个娘们唧唧的选秀偶像，还有那个油头粉面的综艺咖，最近几天总爱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眼神瞟过来的时候，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
轮到周成熟悉场地和流程。
意外发生了。
他手刚碰到那块准备用来制作关键淋酱的特调黄油，鼻尖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不应该有的酸腐气。
换了别人，这点细微的差异根本察觉不到，但拥有【大师级厨艺】的周成，对食材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这要是真用上了，整道菜都得完犊子。
“哎呀，周成老师，您这黄油……是不是没保存好呀？”综艺咖故作惊讶地凑过来，那娘娘腔的调调，听得周成差点当场吐出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竖着耳朵的工作人员都听了个清楚。
偶像歌手则在一旁假惺惺地帮腔：“决赛压力大嘛，出点小纰漏也正常啦，周成哥可千万别太紧张哦。”
周成眼皮都没抬一下，面无表情地瞥了那块变质的黄油一眼，又冷冷扫过两人幸灾乐祸的嘴脸。
他一言不发，转身走向备用食材区，重新挑了一块完好的黄油，手法利落地处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刚才那点小插曲，不配让他皱眉头。
镇定自若，反倒让两个跳梁小丑脸上的笑容僵了，有些讪讪。
但空气中，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已经悄然埋下了种子。
回到酒店，周成将自己重重摔在床上。
1500元。
40天。
这两个数字压得他几乎要窒息。
放弃？那个“不可逆转的精神损伤”让他凉到天灵盖。
继续这么东躲西藏地摆摊？他觉得自己迟早会在这种高压下神经衰弱，变成一个疯子。
他抓起手机，胡乱翻看着之前的视频。
一段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偷拍的他狼狈逃窜的视频下，一条高赞评论突然跳入眼帘：“卧槽！成哥这逃命的姿势都他妈帅裂苍穹！话说回来，要是成哥哪天想开了，正大光明摆个摊，老子第一个冲上去给他买爆！”
买爆？
正大光明？
周成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是啊！既然躲不掉，为什么不……把这场该死的“猫鼠游戏”变成一场万众瞩目的“行为艺术”？
他脑海中闪过自己演“尸体”和“阵亡士兵”时的那种投入，那种破釜沉舟，向死而生的决绝和狠劲儿。
对！他妈的！把摆摊也当成一次演出！一场只有他一个主角，却能吸引无数眼球，让那些狗仔拍个够的演出！
他立刻翻出之前那个学生导演的联系方式，手指有些颤抖地拨了过去。
“喂，小李吗？我，周成……对，是我，你成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最近在构思一个体验生活的纪录片，缺几个能打下手的……对，年轻人，有活力的，不怕事儿的……时间？就定在《星厨争霸》决赛录制前一天……”
两天后，步行街广场，几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布置着一个新潮得有些扎眼的移动餐车，餐车上“成记秘制小食·宇宙无敌限时快闪”的烫金大字，骚包得不行。
周成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没戴口罩，没戴帽子，就大大方方地指挥着，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引得路过的年轻女孩们频频尖叫侧目。
不远处的咖啡馆二楼，一扇深色玻璃后面，长焦镜头的反光不易察觉地一闪而过。
“咔嚓！咔嚓！咔嚓！”
狗仔小头目兴奋得脸颊都涨红了，放下相机，手都在微微发抖，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世珍宝。
“拍到了！高清！无码！正脸！周成！他奶奶的，他居然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摆摊！”
旁边一个小弟也激动得直搓手：“老大，这小子是彻底疯求了吧？决赛前一天，他不躲起来拜神，居然跑出来搞这种飞机？”
“管他妈的疯不疯！这可是天大的料！”
《星厨争霸》总决赛的聚光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与选手们汗水交织的气息，闻着就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周成作为压轴选手，最后一个登场。
他将那些外界的喧嚣、狗仔的镜头、系统的倒计时，在这一刻尽数摒弃在意识之外，脑子里一片空明。
他今天要做的甜品，只有一个名字——“浮生若梦”。
听起来就要装逼，但这是一道将东方禅意和法式甜点精髓巧妙融合的创意之作，是他压箱底的绝活。
他取过一枚鸽卵大小，通体莹白的日本“淡雪”草莓，那草莓尖上还凝着一滴欲坠未坠的晶莹水珠，像是刚从仙境里摘下来似的。
他的手指轻柔得不像话，对待一颗草莓就像一颗易碎的琉璃心。
随后，是手工细细研磨的宇治抹茶粉。
没有像其他那些恨不得把十八般武艺都耍一遍的选手那样追求繁复的技巧堆砌，他删繁就简，却又精准。
打发奶油时，手腕的转速与角度，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韵律，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又赏心悦目。
他将抹茶慕斯，巧手塑造成一片鲜嫩叶片，再用特制的糖霜，勾勒出叶脉的逼真纹理。
再以那种神神叨叨的手法，将草莓那股子沁人心脾的清甜萃取出来，凝成一颗颗饱满欲滴的红色“鱼子酱”，小心翼翼地点缀在“嫩叶”之上，宛若清晨叶尖凝结的朝露。
最绝的是基底，他居然用了墨鱼汁染色的薄脆饼干碎，细细铺陈，模拟出嶙峋起伏的“山石”意境，与那翠绿的“嫩叶”、鲜红的“朝露”构成了一副写意又空灵的水墨山水画。
当这道名为“浮生若梦”的甜品，被侍者小心翼翼地呈现在评委面前时，整个演播厅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那根本不仅仅是一道甜品，更像是一件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艺术品，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空灵与梦幻的美感，让人不忍下口。
那位向来以毒舌和挑剔著称的国际美食评论家，皮埃尔先生，甚至罕见地没有立刻拿起银叉，而是眯着眼睛，凝视了许久，简直就是在欣赏一幅旷世名画。
他小心翼翼地用银叉取了一小块，然后缓缓送入口中。
抹茶的微苦与悠长的回甘，草莓的酸甜与醉人的清香，奶油的绵密与入口即化的轻盈，薄脆的酥松与恰到好处的焦香……
那一瞬间，就像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极致绚烂的浮生大梦。
许久，皮埃尔才缓缓放下手中的银叉，他闪动着复杂而激动的情绪，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霍然站起身，带着浓重的法式口音。
“我以为，甜品的极致，是各种花里胡哨技艺的炫耀，是各种昂贵到离谱食材的堆砌！”
“直到今天，我才他妈的明白，真正的极致，是用灵魂去他妈的创作！”
他猛地转头看向周成。
“这道‘浮生若梦’，让我尝到的不仅仅是难以置信的美味，更是一种该死的意境，一种操蛋的哲学！这是我皮埃尔职业生涯中，品尝过的……最他妈具有灵魂的甜品！它完美地展现了一个厨师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用你妈的食物，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这位老饕激动之下，连粗口都爆了出来。
话音未落，全场掌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几乎要掀翻演播厅的屋顶。
周成站在舞台中央，灯光耀眼，他微微躬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