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时代,家父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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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陶然亭

一月初的一天早上,漫天飞雪,天气有些冷。迅哥儿照常去了教育部上班:“周叔,今天下这么大的雪,记得多穿些衣服。”

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张祈笙便是在看书。

这时候钱先生再次来了绍兴会馆。钱先生,浙江人,当地的名门望族。钱先生的父亲是同治十年的进士。伯父是道光十八年进士,钱先生伯父的学生是蔡校长。蔡校长又是光绪十八年的进士。

迅哥儿的祖父同钱先生的父亲一样,是同治十年的进士,周家因此显赫一时。后面闹了个科场舞弊案,家道中落。本来闰土和他的父亲是周家的长工,因为周家败落了,不得已遣散了很多人,闰土家不再是周家的长工,因此老张家的日子也更不好过。

钱先生抖落了下衣服上的落雪:“祈笙。”

张祈笙看到了来人:“是钱先生,周叔已经出去了,你找他吗?先生的衣服都湿了些,更觉着冷,里边有个火炉子,可以烤暖和一些。”

“不,不,祈笙,我特意来找你的。走,跟我出去见个人。”

“下这么大的雪呢,见的这个人想来很重要?”

“是新青年的主编陈先生,我跟他约好了,今日在陶然亭见面,陈先生可是特意指明了要见你张笙。天气是冷,可见陈先生的心是热的。”

下这么大的雪约出去见面,大文化人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异于常人的事情。

也没啥好收拾的,直接跟着钱先生出了门去。

钱先生身后还跟着一个仆人,钱家底蕴厚啊,父亲,伯父,都是进士。兄长也是晚清能干的外交人才,对金融学、政治学、地理学等现代学科均有较深造诣,还有家传的音韵学。钱家一直昌盛,真正的世家,到了新中国,依旧人才辈出。

京城的一家客栈。

此时新青年主编陈先生已经北上,在京城的客栈下榻了。

“孟周,同文化商人签约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啊。我跟哪些商人也无话可说,去了也是别扭。”

亚东图书馆老板兼新青年发行:“不是,什么意思?你不去了?重辅,大家可都是冲你来的呀,签约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去,我跟大家怎么解释。”

“你就说我有重要约会嘛。再说了也是事实,我要去陶然亭见钱先生还有张笙。”

“重辅,你说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外面还下着大雪呢,这么冷的天,你约人到陶然亭去干什么?喝西北风啊。”

“这你就不懂了,下大雪才浪漫嘛。这就是读书人和卖书人的区别。苦中作乐才是士的本质。”

下着大雪,张笙和钱先生先到了陶然亭。

钱先生的仆人把古琴给支上了,弹了起来,连随从都能弹古琴,逼格很高,读书人的话来说,风雅。

陈先生还没到,先来了另一个人,刘办侬先生。

“祈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先生。中华书局任编译员,写了很多的文章,翻译出版了很多名家著作。”

“办侬,他是张笙,张祈笙,在新青年上写了好些白话诗。”

“张笙,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新青年我是每期必读的,而张笙的白话诗更是要必读且学习,我也开始创作白话诗了,到时候还要张笙你指导指导。”

“不敢,钱先生您可别这么说。我是后辈。”

“达者为师。在白话诗上,张笙,你是国内白话诗的先驱,诗作的水准又这么高,我也尝试写了几篇白话诗,不及张笙你写的之万一。”

读书人嘴上就是谦虚啊,不及万一。

一下子让张祈笙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三国,里头的谋士也是这般谦虚。

曹操:“徐庶之才,比君如何?”

程昱:“十倍于我。”

曹操:“孔明比先生如何?”

徐庶:“岂敢与先生相比,庶萤火之光,亮乃皓月之明。”

武将之间就各个不服了。见面骂鼠辈,插标卖首。

......

“办侬最近热衷于写白话诗,张笙在白话诗上的造诣很高,你们可以多多探讨一下。”

自古以来,诗词都算是小道,但好的诗词也是十分有力量的。

等了一会儿,陈先生也来到了陶然亭。

“重辅兄?”

“德谦,是你吗?”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如今总算是得见真颜了。”

陈先生:“万物玄同,相望于道,你我虽天南地北从未谋面,却神交已久啊。”

钱先生:“是啊,我可是新青年的忠实读者,也是重辅兄你的铁杆支持者。”

“怎样?今日我约这雪中陶然亭见面不觉得奇怪吧。不觉得冷吧。”

“雪中游陶然,要的就是一个雅,怎么会怪呢。与重辅兄见面,如沐春风,寒意全无。”

“果然是同道中人。”

钱先生:“同道中人还有两位,重辅兄,我给你介绍。这位,刘办侬,文学翻译家,也是上海著名的鸳鸯蝴蝶派报人。”

二人互相鞠了一躬:“办侬,我看过你很多翻译的欧洲小说,受益的很。”

“与先生相比,办侬不过是泰山上的一捧土。”

刘先生真是谦虚。

陈先生:“这待在京城的人怎么都那么谦虚啊。”

钱先生:“重辅兄,他你就更熟悉了。张笙。”

“你便是张笙,自然熟悉了,每一期的新青年张笙都送来了两篇白话诗啊。”

陈先生直接上去和张祈笙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办侬,张笙跟你可是同道中人呀,都喜欢作白话诗,他也翻译了欧洲诗作,泰戈尔的诗集。”

钱先生:“来,来,大家都亭上说话。这陶然亭啊,最出名的还得是江藻撰写的《陶然吟》。据说他经常请这些文人墨客,同僚好友来此饮宴赋诗。”

“果然好地方,可惜无酒啊。”

“重辅兄前来,岂能无酒。来人,上酒。”

拿酒过来的是除了弹古琴的,钱先生的另一个随从。

钱先生很懂生活,很会享受。

“这酒可是花雕?”

“没错,我老家的花雕。烫好了,用棉被包裹着,黄包车送来的。这可是埋了八年的花雕。”

钱先生太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