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刑诡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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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暗流涌动

更鼓敲过三遍,子时将至。

那更鼓声在寂静的夜里沉闷而悠长,仿佛是岁月沉重的叹息,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大理寺的院落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阴森,昏暗的月光洒在斑驳的地面上,像是铺上了一层冷霜。

风穿过廊柱,发出呜呜的声响,那声音尖锐而凄厉,如同亡魂的低泣,让人的皮肤都不禁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裴砚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修长而单薄。

他的脚步轻盈,悄无声息地移动着,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没有回自己的值房,而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大理寺后院的一处僻静角落。

不多时,一道同样敏捷的身影如期而至,正是沈疏桐。

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那黑色的布料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光泽。

平日里束在脑后的长发此刻用布带紧紧缠绕,只余几缕发丝拂过她冷冽的眼眸,那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像是夜空中的流星。

“你果然来了。”裴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融入风中,那声音带着夜的凉意,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沈疏桐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带着夜的寒意:“钱坤的禁令,你打算如何应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裴砚的目光投向远处模糊的建筑轮廓,那轮廓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是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枯井女尸案的线索直指镇北王府,钱坤如此急于封案,背后必有文章。镇北王府……我们必须亲自去一趟。”

“现在?”沈疏桐挑眉,夜色下,她的眼神锐利如鹰,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黑暗,洞察一切。

“即便钱坤背后有人施压,大理寺内部恐怕也有不少眼睛盯着我们。”

“所以才要趁夜。”裴砚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那弧度带着一丝决绝和坚毅。

“越是禁地,越有可能藏着他们急于掩盖的秘密。而且,枯井女尸的魂魄提及‘镇北王府密档’,这绝非空穴来风。”

沈疏桐沉默了片刻。

此刻,她的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对真相的渴望,又有对未知危险的担忧。

她自然明白,镇北王府早已荒废多年,当年镇北王因谋逆大罪被满门抄斩,王府也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凶宅。

民间“戌时后不走枯井边、不穿旧绣衣、不进空置宅”的“三不夜”禁忌,其中一条便与这类废弃宅邸有关。

但对她而言,只要能触及真相,任何险境都值得一闯。

她家族的血海深仇,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头二十年,让她夜夜不得安寝。

“好。”她吐出一个字,干脆利落,那声音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两人不再多言,借着夜色的掩护,如两道轻烟般掠出了大理寺。

他们的动作极快,避开了几处可能存在的暗哨,专挑偏僻的小巷穿行。

京城的夜晚并不宁静,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那梆子声清脆而响亮,一下一下打破了夜的寂静;间或夹杂着几声犬吠,那犬吠声尖锐而凶猛,更衬得他们此行的诡秘。

镇北王府位于城西,占地广阔,即便荒废已久,高大的围墙依然透着昔日的威严。

只是墙皮斑驳,墙头长满了枯草,在夜风中摇曳,那枯草在月光下像是白色的幽灵,平添了几分萧索与诡异。

裴砚和沈疏桐绕到王府后墙一处相对隐蔽的墙段。

沈疏桐从腰间取出一对小巧的飞爪,那飞爪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她手腕一抖,飞爪便牢牢扣入了墙头,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借力攀援,身形矫健如狸猫,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裴砚紧随其后,动作同样干净利落。

王府内一片死寂,荒草萋萋,几乎淹没了曾经的路径。

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如同鬼魅的眼睛,那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鬼魅在眨动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尘土的气息,那气息刺鼻而难闻,像是从地狱中散发出来的。

偶尔有夜鸦被惊起,发出沙哑的叫声,那叫声尖锐而刺耳,划破沉寂,令人毛骨悚然。

“分头找,注意安全。”裴砚低声吩咐,自己则循着记忆中王府的布局,向着主书房的方向摸去。

他父亲曾是讼师,对京中各大府邸的结构图有过研究,他也曾耳濡目染。

沈疏桐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隐入了另一侧的黑暗之中,她更擅长追踪和发现细微的痕迹。

裴砚小心翼翼地避开脚下的碎石和枯枝,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那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尘土簌簌落下,那尘土在月光下像是金色的粉末。

房内空空如也,家具早已搬空,只剩下蛛网和厚厚的积灰。

那蛛网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幽灵的触手;积灰在月光下像是一层厚厚的雪。

一连探查了几处院落,皆是如此,仿佛这里的一切都被刻意抹去了一般。

时间一点点流逝,裴砚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难道那“镇北王府密档”只是死者临终的臆想?

或者早已被销毁?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去与沈疏桐会合时,在一间看似普通的偏厅里,他的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略微松动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蹲下身,仔细敲了敲那块地砖,声音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似乎有些空洞。

他屏住呼吸,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撬开地砖,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冰冷而刺骨,像是从冰窖中散发出来的。

地窖!

他没有丝毫犹豫,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些许黑暗。

那火折子的火焰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一只颤抖的手。

他侧身滑入洞口,脚下是粗糙的石阶,蜿蜒向下。

那石阶冰冷而潮湿,踩上去发出“咯吱”一声声响。

沈疏桐此时也悄然出现在偏厅门口,她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见裴砚进入地窖,她没有多问,只是警惕地守在洞口,为他把风。

地窖并不深,但空间却不小。

里面堆满了木箱和散乱的卷宗,大多已经腐朽不堪,纸张一碰就碎。

那腐朽的纸张散发出刺鼻的霉味,那霉味像是有实质一般,钻进他的鼻腔,让他几欲作呕,却又强忍着继续翻找。

裴砚强忍着刺鼻的霉味,开始小心翼翼地翻找。

他知道,重要的东西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大部分文档都是些陈年旧账、田契地租之类的东西,似乎并无特殊之处。

裴砚的指尖沾满了灰尘,但他没有丝毫气馁。

突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木匣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打开木匣,里面只有一叠厚厚的册页,纸张明显比其他的要新一些,字迹也清晰可辨。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裴砚看清了封面上的几个字——《镇北王府密档·录异》。

这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速,内心五味杂陈。

他想到了父亲当年因为替悬镜司旧部鸣冤而招来的杀身之祸,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又想到即将揭开的真相,既期待又恐惧。

他迅速翻开册页,里面的内容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果然是“镇北王府密档”的副本!

其中不仅详细记录了当年镇北王府私下调查的一些隐秘事件,更有数页专门提到了二十年前悬镜司被诬谋逆、满门抄斩的惨案!

密档中暗示,悬镜司的覆灭并非简单的党争,而是牵扯到一个更为庞大、更为隐秘的势力,甚至与当今皇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中“隐桩”二字,赫然在列,旁边还有一些神秘的符号和代号。

裴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他父亲当年正是因为替悬镜司旧部鸣冤,才招来杀身之祸。

如今看来,父亲触碰到的,恐怕就是这个名为“隐桩”的恐怖存在。

他将密档紧紧揣入怀中,这不仅仅是一份文件,更是无数冤魂的期盼,也是他复仇的关键线索。

“找到了。”裴砚从地窖中出来,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

沈疏桐的目光落在他鼓囊囊的胸口,点了点头。

两人不敢久留,迅速离开了偏厅,准备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翻越王府围墙之时,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暗处窜出,手中的兵刃在月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不好,有埋伏!”裴砚低喝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刀。

沈疏桐的反应更快,她腰间的软剑早已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卷向攻来的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他们不发一言,攻势却如潮水般凶猛,招招都指向两人的要害。

裴砚看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衣人,心中暗忖:这般攻势,恐怕难以持久,必须尽快找到破绽。

裴砚和沈疏桐背靠背,勉力抵挡。

裴砚的刀法虽然精妙,但更偏向于刑讯和自保,而非正面搏杀。

沈疏桐的剑法则凌厉异常,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森冷的弧线,逼退了数次致命的攻击。

但对方人数占优,且似乎对他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攻势越来越密集。

裴砚肩头被划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那疼痛像是一把火在他的肩头燃烧。

沈疏桐的发髻也被削断一缕,几根青丝飘落在地。

“他们的目标是密档!”裴砚一边格挡,一边对沈疏桐道,“必须尽快脱身!”沈疏桐银牙紧咬,剑招陡然变得更加迅猛。

她瞅准一个空当,一脚踢飞一名黑衣人手中的钢刀,同时手腕翻转,剑尖直刺另一人的咽喉。

裴砚也趁机施展出当年父亲传授的脱身之法,脚步变得虚幻莫测,刀光护住周身,带着沈疏桐向着围墙边退去。

激战中,沈疏桐再次为裴砚挡下一刀,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

此时,沈疏桐心中既有着对伤痛的强烈感受,又有着为了复仇必须坚持下去的坚定决心,这两种情感在她心中激烈地碰撞着。

“走!”裴砚双目赤红,拉起沈疏桐,借着一棵大树的掩护,奋力跃上了墙头。

黑衣人紧追不舍,数枚暗器如影随形。

两人从墙头跃下,顾不得疼痛,拼尽全力向着大理寺的方向疾奔。

身后的追兵似乎有所顾忌,并没有追出太远,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大理寺,已是寅时将近。

两人皆是衣衫带血,狼狈不堪。

沈疏桐的脸色因失血而显得异常苍白。

“先处理伤口。”裴砚扶着她,迅速来到自己僻静的值房,从柜子里取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灯光下,沈疏桐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裴砚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伤口,撒上药粉,再用布条仔细包扎。

过程中,沈疏桐始终咬着牙,一声未吭,只是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多谢。”包扎完毕,她低声道,声音有些虚弱。

“今夜之事,你我心中有数。”裴砚看着她,“镇北王府的埋伏,绝非巧合。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沈疏桐的眼神恢复了几分冷冽:“他们越是想掩盖,就越证明这密档的重要性。”

裴砚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那份《镇北王府密档·录异》,神色凝重:“这份东西,牵连太广。钱坤那里,是指望不上了。大理寺内,恐怕也只有一人,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指引。”

“谁?”

“陈大人。”裴砚说出了一个名字。

陈大人是大理寺少卿,为人素来刚正,与钱坤那样的官场老油条不同,在朝中也算是一股清流。

虽然裴砚与他接触不多,但直觉告诉他,此人或许可以信任。

天色微明,晨曦透过窗纸,在屋内投下淡淡的光影。裴砚和沈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