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寒夜星火

疼痛将陆澈从昏迷中拽回现实。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马车顶棚。身下颠簸不已，每一次震动都让大腿的箭伤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陆澈艰难转头，看到韩七正驾着马车，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

“我们……在哪？“陆澈嗓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已经过了青岚山，再有两日就能到黑水城。“韩七递来水囊，“公子失血过多，昏迷了一天一夜。“

记忆碎片逐渐拼合——皇宫突围、弟弟被俘、与萧明璃分头行动……陆澈猛地撑起身子：“三殿下呢？“

“寒星姑娘护送她走另一条路，按脚程应该已经到北境了。“韩七压低声音，“后面还有追兵，二皇子派了'影卫'，我们甩掉了三批，但……“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韩七肩膀！

“小心！“陆澈强忍剧痛扑向韩七，同时拽紧缰绳。马儿受惊，狂奔起来。

后方树林中冲出十余骑，清一色黑衣黑甲，面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正是二皇子精心培养的杀人机器“影卫“。

“公子先走！“韩七咬牙拔下肩头箭矢，将马鞭塞给陆澈，“我来断后！“

“不行！“陆澈死死拉住他，“一起走！“

韩七却突然露出决绝的笑容：“老侯爷对我恩重如山，今日该我报答了。“说罢，他猛地跃下马车，拔刀迎向追兵。

“韩七！“陆澈目眦欲裂，却见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兵已经冲入敌阵，刀光如雪，瞬间斩杀两名影卫。

更多的箭矢飞来，韩七身中数箭，仍死战不退。陆澈知道这是韩七用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只能含泪挥鞭，驾马车继续狂奔。

转过一道山梁，前方突然出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渡口处仅有一条破旧的木筏，根本无法承载马车。

陆澈当机立断，弃车登筏。刚割断缆绳，影卫已经追至岸边。箭矢如雨点般射来，他挥剑格挡，仍有两支箭擦过手臂，带起一溜血花。

“陆澈！今日你插翅难逃！“为首的影卫厉声喝道。

木筏顺流而下，速度虽快，但影卫沿河岸追击，迟早会在下游堵截。陆澈喘息着检查伤势，大腿的箭伤已经崩裂，鲜血浸透临时包扎的布条。

“系统，兑换止血药。“他低声命令。

【消耗50点势力值】

【获得特效金疮药】

药粉洒在伤口上，剧痛让陆澈眼前发黑，但血流很快减缓。他必须想办法摆脱追兵，否则撑不到北境。

河水拐弯处，陆澈发现岸边有一片茂密芦苇。他抓住机会，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潜向芦苇丛。木筏继续顺流而下，吸引追兵注意。

冰冷的河水浸透衣衫，陆澈咬牙忍耐，在芦苇掩护下爬上岸，钻进山林。没有食物，没有代步工具，只有满身伤痕和不断逼近的追兵。

夜幕降临，陆澈躲在一个山洞里瑟瑟发抖。失血过多加上河水浸泡，他开始发烧，眼前出现幻觉。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萧明璃站在面前，伸手轻抚他的额头。

“殿下……“他喃喃道，随即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窣声惊醒了他。陆澈握紧剑柄，屏息等待。洞口藤蔓被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钻了进来。

“公子？“熟悉的女声响起。

“寒星？“陆澈难以置信地眨眼，“你怎么找到我的？“

寒星举着一颗夜明珠，光芒映照出她疲惫的面容：“天机阁成员有定位符，但信号时断时续，找了你整整一天。“她快速检查陆澈的伤势，脸色越发凝重，“伤口感染了，必须立刻处理。“

“殿下安全了吗？“

寒星点头：“已经抵达黑水城，赵无极接应了我们。殿下她……“她欲言又止，“情况有些特殊。“

在寒星搀扶下，陆澈艰难前行。走出不远，看到两匹马藏在树林中。寒星帮他上马，两人连夜赶路。

“殿下怎么了？“路上，陆澈忍不住追问。

寒星神色复杂：“公子的预感是对的，那些'玩家'确实在渗透各方势力。我们途中遇到三波袭击，最后一波竟然有五个玩家联手。殿下她……“她压低声音，“在危急关头，突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瞬间冰封了整片山谷。“

陆澈心头一震——萧明璃的封印正在加速解除！

“那些玩家呢？“

“四个被直接冻成冰雕，只有一个逃走了。“寒星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公子，那种力量……根本不像是人类能拥有的。“

陆澈沉默。游戏中萧明璃后期确实强得离谱，但没想到觉醒过程如此惊人。

两天后，他们终于抵达黑水城。这座北境要塞依山而建，城墙高耸，旌旗猎猎。镇北侯府的黑底金边旗与皇家的明黄龙旗并列飘扬，显示着此地的特殊地位。

寒星带着陆澈直奔城中心的将军府。府前侍卫见是陆澈，立刻行礼引路：“陆公子，殿下等您多时了。“

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后院一处僻静小楼。推开门，陆澈看到萧明璃正站在窗前，一袭素白长裙，黑发披散，背影单薄得令人心疼。

“殿下。“陆澈轻声唤道。

萧明璃转身的瞬间，陆澈倒吸一口凉气——她眉心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纹路，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道清晰的冰蓝色印记，如同第三只眼般妖异而美丽。

“你来了。“萧明璃声音平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威压。她目光落在陆澈的伤腿上，眉头微蹙，“伤得这么重，为何不早说？“

不等陆澈回答，她已走到近前，素手轻抚他的伤口。一股冰凉气息渗入，疼痛奇迹般减轻，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这……“陆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萧明璃收回手，神色复杂：“我也刚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她示意寒星退下，房间只剩他们二人，“陆澈，我体内的封印正在瓦解，每一天都有新的力量苏醒。我……开始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

“什么画面？“

“血与火中的皇城，我站在大殿之上，脚下是……“她声音微颤，“是我两位兄长的尸体。“

陆澈心头一震。这正是游戏历史中“夺门之变“的结局！

“殿下，那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但不是唯一可能。“他小心斟酌词句，“我们现在在北境，有机会改变一切。“

萧明璃凝视着他：“包括你弟弟的事？“

提到陆昊，陆澈胸口一阵刺痛。他强忍情绪：“韩七他……“

“我知道了。“萧明璃轻声道，“北境边军已经派出精锐打探陆昊下落。二皇兄暂时不会伤害他，他需要至尊骨作为筹码。“

陆澈点头。理智上他明白这点，情感上却难以接受弟弟身陷敌手。

“你需要休息。“萧明璃扶他到榻边，“明日赵将军设宴，北境各方势力都会到场，我们必须争取他们的支持。“

陆澈确实疲惫不堪，几乎头一沾枕就陷入昏睡。半夜，他被一阵刺骨寒意惊醒，发现整个房间结了一层薄霜，而萧明璃正蜷缩在窗边，浑身发抖。

“殿下？“他连忙上前，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萧明璃抬头，双眼竟完全变成了冰蓝色：“离我远点……我控制不住……“

陆澈不顾警告，强行靠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刺骨寒气瞬间侵入五脏六腑，他咬紧牙关不放手：“没事的，我在这儿。“

渐渐地，萧明璃身上的寒气减弱，恢复了正常体温。她虚弱地靠在陆澈肩头：“每次力量失控都这样……像是要被冻成冰雕。“

陆澈轻抚她的长发：“会好起来的。“

“陆澈，“萧明璃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冷酷无情的女帝，你还会……“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陆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她的下巴，直视那双美丽的眼睛：“殿下，封印解除不会改变你是谁，只会让你更完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萧明璃眼中闪过一丝柔软，随即又恢复清明：“睡吧，明日还有硬仗要打。“

次日傍晚，将军府大厅灯火通明。北境有头有脸的将领、官员齐聚一堂，表面上是为三皇女接风洗尘，实则是要试探这位落难皇女的价值。

陆澈作为镇北侯代表出席，腿伤已经好了大半。他注意到席间不少人眼神闪烁，显然对支持“谋害皇帝“的皇女有所顾虑。

酒过三巡，赵无极起身道：“诸位，三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今日设宴，一是为殿下接风，二是有要事相商。“

席间顿时安静下来。一位白发老将直言不讳：“殿下，京城传言您毒害陛下，此事当真？“

气氛瞬间凝固。萧明璃放下酒杯，缓缓起身。令人惊讶的是，她并未辩解，而是反问：“诸位觉得，若本宫真要谋反，会蠢到在自己拟的药方中下毒吗？“

老将语塞。萧明璃继续道：“太子与二皇兄争夺储位已久，父皇突然病重，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本宫一个女子，就算父皇驾崩，又能得到什么？“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陆澈暗自赞叹——萧明璃深谙人心，知道此时辩解无用，不如引导众人自己思考。

“那殿下为何逃来北境？“又有人问。

“不是逃，是求援。“萧明璃目光如炬，“北境儿郎素来忠勇，本宫相信诸位不会坐视奸人谋害陛下、祸乱朝纲。“

她的话激起一阵低声议论。陆澈看准时机，起身补充：“家父镇北侯虽远在西疆，但已传信表示支持三殿下。北境三十六城，已有十九城明确表态。“

这是半真半假的策略。镇北侯确实暗中支持，但十九城表态却是夸大其词。不过在政治博弈中，声势往往比事实更重要。

宴席持续到深夜，初步达成了北境势力支持萧明璃的共识。散席后，陆澈与萧明璃并肩走在庭院中，仰望满天繁星。

“今天表现得很好。“陆澈轻声道。

萧明璃摇头：“还不够。我需要一场胜利，一场足以让天下人看到我价值的胜利。“

“会有的。“陆澈指向北方，“探马来报，草原部落正在集结，不日将南下犯边。这是殿下的机会。“

萧明璃眼中精光一闪：“你早就料到了？“

陆澈笑而不答。游戏中这段历史他烂熟于心——草原部落入侵，正是萧明璃展现军事才能的第一个舞台。

“陆澈，“萧明璃突然转身面对他，“有件事我必须说清楚。“星光下，她眉心的印记泛着微光，“我……对你确有情愫。“

陆澈心跳漏了一拍。

“但若我要争夺那个位置，“萧明璃继续道，声音坚定而痛苦，“就必须将感情与政事分开。你明白吗？“

陆澈深深看进她的眼睛：“我明白。殿下需要的是一个盟友，一个臣子，而非爱人。“

“不。“萧明璃摇头，“我需要的是你，只是……帝王之路注定孤独。我不想将来有一天，因为权术需要而伤害你。“

这番坦白让陆澈心头既甜又苦。他轻轻握住萧明璃的手：“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说。在此之前，让我陪着你，好吗？“

萧明璃没有抽回手，两人在星空下静静伫立，各怀心事却又心意相通。

三日后，草原部落果然大举进犯。萧明璃披挂上阵，亲自领军迎敌。陆澈因腿伤未愈，留守黑水城，却通过天机罗盘密切关注战况。

战斗出人意料地短暂。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萧明璃直接释放了体内寒气，将整个战场冰封！敌军不战而溃，而北境将士则将她奉若神明。

捷报传回，陆澈却收到另一条紧急消息——陆昊被关押在二皇子府的密室中，胸口金光冲天，疑似至尊骨觉醒！更可怕的是，系统显示第一批真正的高手玩家已经锁定北境位置，正在急速逼近！

【紧急警告！检测到等级超过50的玩家！】

【目标：猎杀天命之子萧明璃】

【预计抵达时间：48小时内】

陆澈握紧拳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